“黄昆水和马爱华,那两口子。”宁书艺笑着看向周玲,又重复了一遍。
周玲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他们是我的邻居。”宁书艺笑着说,“其实本来我是不知道这家康养中心的,还是他们推荐我才知道。”
“哦……”周玲表情还是有些疑惑,“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其实不认识,我就是踩了一下。”宁书艺答道,“黄昆水和马爱华他们两口子推荐这家康养中心给我,说这里环境什么的都特别好,我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
我说他们家也没有老人住在这里,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特别靠谱呢,不会是看了什么广告之后,道听途说吧。
他们说不是的,是他们认识一个这里的护工,照顾失能老人的,就照顾得特别好,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这家康养中心非常靠谱。
方才咱们聊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护工就是你,不过聊着聊着,我越看这个老爷子,就越觉得像是他们两个说的那位老人。
我也吃不准,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一句,没想到你真的认识他们,看来我是猜对了,他们也没有蒙我!”
周玲一听这话,不疑有他,脸上的疑惑顿时消散无踪:“那是,这种事儿他们蒙你干嘛,没有意义!
之前他们确实是总过来,话里话外那意思我也听出来了,以后他们老了也想住到这边来,毕竟他们家那个情况,不上这种地方来养老,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了!”
“他们家什么情况?”宁书艺一脸茫然地看着周玲。
周玲微微一愣:“你不知道他们家的事儿?他们家孩子的事儿?”
宁书艺当然知道,她前一天晚上对这对夫妇的个人信息进行确认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孩子在二十年前因为自杀死亡而注销了户口。
但是这会儿,她也必须顺着自己方才的话说:“他们说孩子在外地工作,挺忙的,平时没有时间回来。”
“唉,这两口子啊,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其实啊,简直就是一对儿‘双’黄连!”周玲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对宁书艺说,“他们的孩子啊……死了……”
“双黄连?”宁书艺听了这话,有些不明白周玲的意思。
周玲两手一摊:“双不就是俩么!一对儿!这两口子都苦得跟黄连似的,那不就是一对儿‘黄连’,就这么个‘双黄连’呗!”
宁书艺有些哭笑不得,但还得保持着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们的孩子不在了啊……哎呀,以前也不知道……”
“没事儿的,不怪你!他们不是跟你说孩子在外地么,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们家的伤心事儿,估计是不希望被人可怜什么的吧。”周玲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理解,“那你就假装不知道,就当他们是孩子在外地回不来就好了!”
宁书艺连忙很听劝地点头:“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从表面上真的看不出来,不过他们选择这么做,肯定是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缓解过来。”
“好像是都有十几二十年了!”周玲颇为同情地唉声叹气,“你年轻,你不懂!
这当了爹妈的人呐,对自己的孩子,那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你看没了爹妈的孩子,后续的日子照样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但是对调过来,那爹妈后半辈子就没办法活了,忘不了,也走不出来!
哎呀,我这种当妈的,就这种事,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肉跳,这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
她一边说,一边吸了吸鼻子,似乎沉浸在对黄昆水和马爱华夫妇的共情之中一时有些无法自拔。
“他们家孩子是怎么没的?生病?”宁书艺一边体贴地伸手帮周玲抚了抚后背,算是表达一种安慰,一边问。
“要是生病,可能他们俩打击还能小一点,毕竟有一个过程,也能让人慢慢做点心理准备。”周玲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家孩子是上学的时候想不开,自己寻了短见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下子给他们两个打击太大,差一点没缓过来,都恨不得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确实是挺让人难过的。”宁书艺跟着叹气,点点头,“那他们来这里……?”
“他们孩子以前上学那会儿的班主任听说住在这里。”周玲毕竟长期在失能老人居住的那栋小楼里工作,和健康楼这边来往不多,似乎并不认识傅贤海,也不知道傅贤海已经死了,所以回答起来毫无顾忌,“这两口子估计也是太想自己的孩子了。
有些东西,总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总得有个人能说说话的。
可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跟他们孩子同龄的同学,人家都成家立业,正是忙的时候,甭管过去关系多好,现在谁也没那闲工夫陪他们回忆过去。
这退了休的班主任就不一样了,反正住在这里一般来说也是挺孤单的,能有个人一起回忆回忆过去的事儿,估计也挺好,正好互相就做伴儿了!”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宁书艺环视四周,“看来这边的管理还挺人性化的!
这种非亲非故的,也可以经常过来探视,那自由度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