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拿出一张在家里画好的图，画的是《山海经》中的鲛人。

纸张只有三十二开，没有着色，但另类新奇的造型完全颠覆了荀千岱以前对山海的所有认知。

原来可以这样画，原来鲛人可以如此美……

欣赏完后，当即讨要起了墨宝。

丁香大方地送给他，他表示自己会送丁香一幅他的字。

互赠墨宝后，两人更加觉得志同道合。

丁香可不愿意一直谈丹青，又把话题转去西语、大洋彼岸，接着谈山水游历，天文地理……

丁香也如愿打听到黔州的土净山上有尊大卧佛，印花江从山中流过。黔州的大山里分布着许多蛮夷人，比如苗族、布依族……

听他的描述，丁香断定，土净山和印花江就是她梦里的景，山上的卧佛就是她梦里的佛。

荀驸马又邀请丁香无事去公主府切磋，再跟他闺女多多相交。

丁香非常不客气地拒绝了，“我农户出身，乡野长大，你闺女出身宗室，才名远播，我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荀千岱没有觉得丁香不礼貌。想想闺女的性格，她们的确不是同道中人。

又道，“师妹逢六去师父家学习，我若无事会抽时间过去。”

通过一个多时辰的谈话，丁香进一步了解了荀千岱。

他真实性格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冷清。虽然对许多事和人比较清浅，恃才傲物，又不擅人情世故，但为人不错，没有大多世家子弟和宗室的霸道蛮横。

家庭观念和爱国情怀不是很强，也不是没有。

兴趣广泛，崇尚自由，颇具浪漫情怀，可以当诗人、作家、大儒、科学家……但绝对当不了封建大家族的带头人。

前世高智商精英有不少这种性格的人，也包括前世的她。

这种性格在前世属于有个性，清高，别人管不着。但在喜欢家族抱团的古代，又生在政治斗争比较复杂的高官家庭和宗室，就比较吃亏了。

看看，他闺女被人换了还不自知，他媳妇胡乱站队差点把家搭进去。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是损人利己的小人，丁香还是愿意继续与他交好。

可以不认这个父亲，还是要认这个师兄。

之后，丁香把小哥哥丁利来如何算学有天赋，如何找不到适合的先生，如何崇拜他的事说了。

荀千岱从来没想过收学生，觉得是累赘。但小师妹提出来了，免为其难又不是他的性格……

他有些纠结。

丁香笑道，“刚才师兄不是说，推动国力不能只靠四书五经，还要靠天理、天物。而喜欢研究天理天物的人不多，我三哥就是其中之一。他又极有天赋，调教好了或许能当第二个祖冲之。”

天理天物指的是自然法门，延伸就是自然科学。

荀千岱决定考考丁利来，若真如小师妹说的那么好，他在京的时候就抽时间教教他。

“师妹口气这么大，我就看看啰。”

丁香把丁利来叫过来。荀壹博兄弟和丁立仁看见也跟了过来。

丁利来拿出准备好的一摞纸请教荀千岱。

丁香则是偷瞄荀壹博。

她喜欢小哥哥。

她发现，荀壹博也会偷偷瞄她一眼。

目光相遇时，都笑一笑。

小哥哥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荀千岱，态度先是敷衍，后是严肃，再后来是郑重，非常认真地给丁利来讲解着。

大半个时辰后，荀千岱笑道，“又一个算学奇才即将诞生。当然，首先要为师指导的好。”他对丁香拱手笑道，“师妹慧眼识珠，为我找了棵好苗子。”

几人去了厅屋，请众人作见证，丁利来磕头拜师。

荀千岱比较忙。他在京的时候，丁利来每旬休沐日的上午去东阳公主府学习两个时辰。

荀千岱再为丁利来找一个算学好的先生，平时跟着先生学。

丁壮、丁持、唐氏喜极。

此时已到申时末，荀家人和沈家夫妇起身告辞。

丁家人留下吃晚饭。

一坐上马车，荀壹博就急不可待地跟荀千岱说，“爹，我觉得丁表妹身上的香气极好闻，像妹妹小时候的味道。”

他隐约记得妹妹小时候能散发香气，比院子里的花儿还香。后来没有了，娘亲说因为妹妹生了病，病把妹妹的香气带走了。

他哭了好些天。

随着慢慢长大，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件事。可今天闻到丁香身上的香气，那种久远的记忆又浮现出来。

虽然香气淡淡的，他还是闻得真切，跟花草香、蜜脂香、龙涎香、沉香都不一样。

荀千岱扯着嘴角笑起来。

儿子少年老成，难得这么孩子气。

他说道，“我也闻到了，师妹身上的香气是蜜脂香，怎么可能像你妹妹小时候。”

当年他回到京时，闺女因为一场大病，天生的体香消失了，让他遗憾了许久。

荀壹博固执地说，“府里有蜜脂香香粉和挂件，味道跟丁表妹和妹妹小时的香味有差别。”

他又把丁钊夫妇送他的彩镯拿出来闻。

荀千岱对香道颇有研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