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孔捷大笑道:“军人的确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确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有人将军人比作一把刀,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他娘的愚蠢,军人就算是一把刀,也应该是一把长了眼睛,长了良心的刀,难道这把刀握在坏人手里,它就要为非作歹,只有落在好人手里,它才能除暴安良吗?”
“不过是你们这些落魄者不敢于反抗,而顺从命用的懦弱罢了。”
“杜团长是好样的,他有军人的魄力,既然知道自己误入歧途,抓住机会就该走上正轨。陈营长,一个人的性情总能从话语之中透露几分,你虽然毕业于伪军陆军军官学校,更是一直在治安军中担任职务,你骨子里流淌着的中国人的血,它却永远都是热乎的,它永远都不会凉透。”
“你若是愿意,不如和杜团长一样,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八路军,我孔捷一定扫榻相迎。”
城顶上,陈安大笑道:“孔团长,您可真是有意思,原本咱们只是谈谈,这三言两语的,您怎么还劝降起来了?”
“难不成你们八路军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孔捷道:“与其说我们八路军有魔力,不如说像我们八路军这样一支真心抗日,为国为民的革命队伍,它具有魔力。
至于这份魔力如何,你可以问问杜爱国,还有和杜爱国一起投诚过来的五百多位战士。
你可以问问驻守兵工厂的孙排长。
你也可以问问兵工厂的袁厂长,还有兵工厂的几百号工人。
你还可以问问跟在我们队伍后方的,将近三百位的伪军家属们,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明明说了愿意留下的,我绝不为难,他们为什么还要冒险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孔捷话语一顿,“你甚至还可以问问此时此刻就站在你身边的伪军士兵们,他们又有多少人,愿意把枪口对准他们眼前的这支队伍?”
陈安沉默了。
孔捷的话语让他莫名有些震动,他向身旁的士兵和军官们看去。
这些士兵和军官们目光之中多有躲闪,甚至有不少人低下头去,手中拿着的枪支明显松垮无力。
这一点孔捷说的不错,这华北治安军内大多都是被强制征兵过来的中国百姓,真没有几个是愿意给小鬼子卖命的。
再加上孔捷先前这一番话语,城门下又有不少是昔日的同伴,和同伴的家属。
这些伪军士兵们哪里还有什么斗志?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没有动摇,当即劝道:“营长,您可不要心软,如果您放这支八路军过去的话,日军方面一旦知道情况,肯定不会放过您的。”
“就是啊,营长,您别听这姓孔的蛊惑人心!”
陈安道:“你们难道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
“???”
“你以为这八路军独立团是攻不破城门的防守,所以在这里和咱们啰嗦?”
“这支八路军的战斗力,从坂田联队到曲县,再到阳泉大据点,和谷井中队的覆灭,无不证明其强悍。”
“咱们华北治安军的战斗力如何,说句老实话,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一旦独立团发动强攻,只是徒添伤亡罢了,城门挡不住他们的去路,我想这位孔团长在和我谈话期间,早已经安排部队构筑好了炮火阵地,或许还有数个神枪手正瞄准着我的脑袋,只要谈不拢,对面的炮弹立马就会砸过来。”
“这位孔团长会劝降,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手软。”
“营长!”
“不说了,放他们过去吧!否则这地方只会血流成河,咱们弟兄,还有城门底下那些曾经的弟兄和家属的伤亡,都难以避免。”
打定了主意的陈安,重新朝着孔捷的方向喊话道:
“孔团长,说句实在话,你们八路军是抗日的汉子,我陈安同样佩服,您先前说的不错,军人不应该作为一把刀,由坏人拿着就只会做恶,由好人拿着才会为善。”
“可军人的本质就是服从命令,这是天职所在。”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陈安作为华北治安军第三集团军警卫营营长,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支八路军从城门过去。”
“这狗娘养的,看样子是谈不拢了,团长,开打吧!”四营长雷大生道。
一营长已经招呼着潜伏的狙击手,准备动手。
十几门掷弹筒也已经全部就绪。
“再等等!”孔捷道。
将士们顿了顿,停下手头的动作。
城门的方向,陈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但是,眼前我只看到了穿着我皇协军军服的战士们,带着他们的家属,想要从城门借道离开而已,我陈安没有理由拦着,传我命令,打开城门,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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