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瞪圆了大眼睛,闪过一丝丝的茫然。 罗幼度也不强求他能立刻理解,而是悠然道:“重义之人,易为义气所累。重情之人,易为情所困。身为皇帝,掌控天下之舵,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天下苍生。故而最忌讳就是凭喜好用人,凭恩情用人。” “满朝大臣中,父皇最喜欢器重的是赵普。” “很多人说赵普擅于熘须拍马,故而深得父皇宠信。” “这话不假,满朝文武中熘须拍马的人不少,赵普是唯一一个能够拍在父皇心坎上的臣子。” “但你要记住了,为父喜欢赵普并不是他会拍马屁,而是他有着满朝文武都难以企及的能力。” “他能力强,父皇用他,他最贴你父皇的心意,总能想你父皇所想,所以父皇才喜欢他……” “这个因果顺序,你一定要搞清楚。” “傅内侍与你父皇,你娘有恩。但这并不意味着父皇一定要将他放到身旁重用,他不适合这个位子,强行推他上来,对谁都不好。身为掌舵者,不能因为个人喜好而经行赏罚。” “他的恩,父皇与你母后都记着的。报恩的方法有千千万,并非只有一条道路。金银赏赐,荣誉地位都不会少他的。” “还有傅内侍是南阳人,当年耶律德光纵容麾下打草谷,一股契丹兵杀到了南阳。他的父母惨死贼人刀下,他给劫到了开封。据为父所知,他还有一外嫁的姐姐,没了消息。” “父皇登基以后,便派人暗中走访,打算帮他找到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丑丑忙道:“找到了嘛?” 罗幼度摇头道:“线索暂时断了,只是知道为了躲避战乱,他们拖家带口的去了南方。这乱世中或许成了隐户,或许改了姓名,不太好找。不过父皇已经吩咐下去了,尽量调查。” 丑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这也是父皇还恩的方式。” 罗幼度捏了捏丑丑的鼻子道:“对,皇儿果然有慧根。” 罗幼度陪着丑丑玩了一会儿,又跟符清儿说了会话。 符清儿道:“陛下不妨去折妹妹那里坐坐?指不定有喜事呢!” 罗幼度惊讶的看着符清儿。 符清儿笑道:“折妹妹向来贪嘴,这几日却有些食难下咽,连费婕妤精心烹制的美食都吃不下去,反而对妾手中的酸梅很是钟意。妾怀疑,折妹妹也许又有了。” 费婕妤正是花芯夫人。 “不会吧……” 罗幼度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折赛花的儿子阿貔刚刚断奶,这就接上了? 一开始他有些吃惊,但一想是折赛花,居然释然了。 也许这才正常。 罗幼度来到慈元殿。 走进折赛花的住所,还未入内便听折赛花委屈巴巴的说道:“费姐姐,不是你做的不好吃,实在是没有胃口。不知怎么的,好像生病了。” 花芯夫人却轻笑道:“妹妹可以先尝尝,保准你喜欢。” 罗幼度大步入内,说道:“朕来的,正是时候。” 折赛花、花芯夫人赶忙上前行礼。 罗幼度扶起两人,来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糕点,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 花芯夫人想要喊出声来,却见罗幼度的脸都揪在了一起,掩嘴轻笑。 “好酸!” 罗幼度登时明白,这糕点就是特地为折赛花做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然后将手里剩下的大半递给了折赛花。 折赛花浅浅咬了一口,眼睛一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花芯夫人轻声道:“妹妹许是有喜了呢。” 折赛花脸色立时垮了下来:“不会吧……” 罗幼度道:“找御医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在御医的诊断下,确定了折赛花确实是喜脉。 折赛花更加委屈了,看着罗幼度,都要哭出来了。 罗幼度撇过了头,说道:“好好养身子,骑马之事,我们推一推。” 折赛花身在北地,自幼骑马舞刀,入宫之后,虽时不时的与符清儿比武教技,聊以解乏,却始终没有策马奔驰的机会。 罗幼度答应过折赛花,在阿貔断奶之后,便带她去猎场跑马。 现在,显然不行了。 没得商量。 “下次,待爱妃诞下皇嗣,身体恢复以后,一定带你去许田猎场跑马。” 罗幼度认真的跟折赛花做着约定。 折赛花看着有些不争气的肚子,只能委屈的应下了。 罗幼度与花芯夫人陪着折赛花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两人踏着夜色一并离去。 罗幼度牵起了花芯夫人的纤纤玉手。 花芯夫人则不甘示弱的用小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唉,真是一个诱人的妖精。 干柴对上烈火,自然是越烧越旺。 便在罗幼度、花芯夫人挥汗如雨,绵延子嗣的时候。 远在东海的一艘豪华船舰上,一个秀丽的女子勐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四周的昏暗,感受着海浪的汹涌,她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梦中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记忆中梦里有着熊熊大火,滔天的烈焰,烧毁了开州,烧毁了高丽王室的庙宇。 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烈焰中哀嚎着,然后倒在了地上。 那身影是他已故多年的父亲…… 已故多年的父亲,在她梦里又被烈火吞噬了一次。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离开开城的前一天,真实的情形在眼前浮现: “妹妹,能救高丽的,只有你了!” 她的兄长,那个发动宫廷政变,夺取高丽大权,垂拱而治到断行改革,那个不可一世的高丽皇帝王昭,低声下气的近乎用哀求的语气对她说着高丽的处境。 “倭国那群小人与契丹合谋,一南一北,同时进攻我国。我国将士奋力抵挡,寡不敌众,多座城池为倭国、契丹所夺,父亲辛苦创下的基业已经危在旦夕。为今之计,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