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赛花说的能照顾自己,一点也不是虚言。 论及家世,折赛花略亚于符清儿,更胜周娥皇,但自我动手的能力,远胜两人。 符清儿并非娇生惯养,弓马骑射一流,但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从不关注,也有各种侍婢细心呵护。直到当了罗家主母,才开始接触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事物。 周娥皇更是给周宗用心呵护的娇艳花朵,让她吟诗作对,弹琵琶写曲谱,那是天下一绝,但让她照顾自己,就是小废物一个。 折赛花则不一样,府谷的环境太恶劣了。早年孤悬异域,四方皆敌,仅靠一州之地,养上万兵马,不分男女,皆七岁习战九岁骑马。所有男女劳力都需耕作畜牧,折家除了一些年纪大的下人,并无多余的侍婢。 这种环境也磨炼出了府谷儿女,性格刚毅,自食其力的本事。 故而折赛花不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但在自我照顾上,符清儿、周娥皇都不及她。 罗幼度几次关注,都见她好吃好睡,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当当,情绪心态一如原来,半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有,不免刮目相看。 要知道当年符清儿怀丑丑的时候,因为过于焦虑。那脾气,就跟炸弹一样。 符清儿也忍不住佩服,说道:“折家妹妹比妾当年强多了!丑丑也很亲她,天生的贤妻良母。” 她可没忘那段时间脾气特大,每次发脾气后,冷静下来又悔得要死。反复无常,特别烦躁。 罗幼度在情商这方面向来出众,说道:“我怎么觉得折昭媛大有夫人的风采!” 符清儿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说道:“当了皇帝了,还这么不正经。周家妹妹那里还得陛下好好安慰,这种事情,却也急不来的。” 罗幼度点了点头。 周娥皇本就为此事着急,现在后来的折赛花都先她一步怀上。 以她多愁善感的性子,背后指定没少流泪。 心病还得心药治,罗幼度已经决定,接下来多跟自己的周修仪多多交流一下吴农软语,以缓解她的焦虑。 接下来的几日,罗幼度与朝中文武大臣的主要心思都用在对于陇右河湟地区以及凉州的军事任命。 定下来的三节度管西方军事不变,但在原有的基础上,分别给他们加了刺史的官职。李处耘在凉州节度使的职权上加了凉州刺史,李谦溥在青唐节度使的职权上加了西宁刺史,慕容延钊同样以鄯州节度使加鄯州刺史。 这方面的议论比较大。 毕竟这节度使的权力好不容易给打压下来,又要加强节度使的权力,让朝中的文臣很是担心。 朝中武臣自然是相反的心态。 对此罗幼度也有一定的考量,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这边陲之地,不同于一般地方,尤其是陇右、河湟、凉州现在遇到的情况,更加不能一概而论。 境内绝大多数都是听不懂汉语,不会说汉语,以畜牧为生的吐蕃人、吐谷浑人、羌人,乃至于吐蕃化的汉人…… 面对这些人,强迫他们学习汉语,强迫他们耕地务农,强迫他们改部落居无定所,为村镇定居,少不得会因沟通或者交涉问题衍生矛盾,甚至引发事故。 怀柔第一,说在嘴上,付以行动。 但对于不接受配合的刺头,必要的时候必须要用强硬的手段,来处理各种突发问题。 无论如何,以维护朝廷诸夏的利益为上。 罗幼度作为后世人,在这方面看得比谁的清楚。 身为中国天子,诸夏利益重于一切。 在诸夏利益面前,夷狄的一切都得让道。 这管理者手上若无手上一定兵权,那就缺乏说硬话的底气。 非常情况用非常之法。 道理古往今来都存在于拳头与真理之下。 先有强权,才有真理。 等李处耘、李谦溥、慕容延钊稳定了局势,再以换防的手段,将他们调离西方,同样可以避免军阀的诞生。 与此同时,沉义伦、李昉加上之前的吕端、宋雄,罗幼度将庙堂上的一批后起之秀都丢到了西方历练,以获取晋升的资本。 就在罗幼度处理陇右、凉州事物的时候,荆南衡州的张文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兵潭州,斩杀潭州刺史廖简。 荆南震动…… 居于朗州武陵的周行逢得知张文表出兵的消息,气得破口大骂:“可恨小儿,不感念吾不杀之恩,竟事先造反。不将张贼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速速点齐兵马,某要亲自破敌……” 周行逢早有杀张文表之心。 原因无他,为除后患。 周行逢今年不过四十三岁,但因早年拼杀,伤了身体,四十以后就有大限将至的感觉。 为了给自己那不足十岁的孩子减除后顾之忧,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诛戮异己,将自己昔年的老兄弟以及旧将一概杀之。 至今之余张文表一人。 周行逢深知,自己一旦有异,他必然造反,处心积虑想要将之除去。 只是张文表狡猾多智,没有给他机会得手。 周行逢也不敢擅自启动刀兵,怕给中原南下的借口。 罗幼度破契丹、灭北汉,军训定难军,收复陇右、凉州,比当年的郭荣更要厉害可怕。 周行逢一直以为张文表会惧怕他这位兄长,等到他病逝以后才会动手。 不想居然半点不给他这曾经的兄长面子,一口气就将潭州拿下了,还杀了他最信任的爱将廖简。 周行逢难免气急败坏。 杨师璠道:“大都督不妥,贼兵气势正盛。我军毫无准备,仓促出兵,容易为贼所破。不如命前线严防死守,大都督将四方可战之兵聚于朗州,再度出兵,定能轻易破之。” 周行逢掌控的荆南并未立国,他的官职是朗州大都督、武平军节度使,节制武安、静江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