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幼度见对方终于扛不住了,大笑道:“传令全军,除天雄军外,所有骑军,放下眼前一切事情,追杀贼寇,直至破营为止。潘美,你指挥所有步卒,沿河布阵,想尽一切办法,将过河袭击我军粮队的契丹贼子留下。” 自从耶律璟这一撤字出口。 成千上万契丹兵就好像给捅了蚂蚁窝的蚂蚁一样。 哗啦啦地四散而逃。 将游牧民族的逃跑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幕罗幼度在此次北伐中见过许多次了,可每次见到都忍不住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中原作战,但凡失利,掩杀是扩大战果的不二之法。 可契丹人他们这一跑,那真叫一个雷厉风行。 就算如此,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罗幼度还是不打算错过。 能多杀一个贼人,便多杀一个。 能够扩大战果,顺手将他们的军寨一举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士气大振的周军,在罗幼度的号令下,疯狂的对契丹兵展开了撕咬追击。 耶律璟心中大为惶恐,军寨绝对不能再失。 他们已经丢失了牧群,再丢了军寨,可就真就山穷水尽了。 耶律璟疯狂地抽着马鞭,一口气跑了十余里,面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他的右前方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正燃着冲天火焰,四周弥漫这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种味道他熟悉,是石漆旳气味。 当初南吴送给他们一些,用来对付攻城器械以及攻城、守城,特别有效。 为此他们还严禁石漆的贩卖,鼓励猎户在山上搜寻石漆,还会给予发现石漆的猎户丰厚的奖励。 这一瞬间,耶律璟焉能不知什么缘由? 自己又给耍了! 在前线自己看到的滚滚浓烟是这片烧着的树林,并非自己的军寨。 羞愧,气恼,又毫无办法。 韩匡嗣看着前方的树林,一股怨气憋在心头。 在阵前他便觉得情况不对,大周的兵就那么多,而且除了韩令坤的骑兵都在桑干河畔与他们对战。 让韩令坤偷袭了牧群,确实是疏忽大意,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救援粮队。 现在韩令坤已经出现,哪来的骑兵袭击他们军寨? 他正想开口劝说。 耳中就听到了耶律璟的“撤”字。 韩匡嗣心中泛起了一股无力之感,这字一出口,神仙都难以挽回了。 果然,对方只是烧了一片树林,就成了压垮耶律璟心底防线。 忽然后面传来阵阵喊杀声,耶律璟、韩匡嗣回首眺望。 队伍后面不远处,中原军队的旌旗招展,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他们袭来。 耶律璟看着身旁仓皇失措的兵士,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 “快跑,快跑!” 耶律璟挥动马鞭,不管不顾地向军寨方向跑了。 ********** 契丹军营。 高勋自从回到军营后,就绷着张脸。 先给三千骑兵吓唬住了,然后徒劳无功的幽州北城等了半天。 如果不是中了对方的障眼法,就算没办法夺回全部的牛羊,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一头不剩。 现在他们已经无力久战,只能将一切希望寄予今日一战了。 “大王!” 便在高勋暗自恼怒之际,一人匆匆而来,神色惊恐。 高勋认得来人,韩匡嗣的长子韩德源。 都是契丹化的汉人,他们彼此天生亲近,在契丹凝聚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贤侄,你不在前线,来此作甚?” 高勋心生不祥预感。 韩德源道:“大王借一步说话。” 高勋立刻屏退左右。 韩德源将前线战败之事细说。 高勋脸色苍白,无半点血色,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 韩德源却急切道:“父亲大人说,现在还有回天之法,我契丹能够渡过此劫,全看大王了。” 高勋一把抓着韩德源臂膀道:“贤侄快说。” 他与契丹一荣俱荣,也知韩匡嗣智计过人,眼眸中透着丝丝渴望。 韩德源道:“趁现在我军大败消息未传至,大王可昭告三军,说我军已夺周军粮草。对方舍命一战,陛下行诈败计策,将敌人诱入营中围歼。父亲说寨中还存有一些火油,全部用上。” 高勋瞬间反应过来,大笑道:“妙哉,韩详稳好计策,将对方诱入军寨,以大火截断他们退路,围而歼之。事不宜迟,我立刻安排。” 高勋依照韩匡嗣的主意,告诉营寨兵士说他们已经截获了中原的粮食,准备来个请君入瓮之计。 这种说辞或许瞒不过个别将官,但安抚寻常兵士还是很有效果的。 军心大安之余,将营寨里的石漆还有喂食军马的干草桔梗都填塞在了军帐里,四面埋下了伏兵。 罗幼度一直咬着耶律璟,一路上纵兵袭杀了不少掉队的契丹兵。 慕容延钊大笑道:“前面就是契丹军寨了,我们可以趁着他们的溃败之势,将他们的军寨给夺了,直接摧垮他们。” 这员剽悍的虎将,在后方做简单的包扎,得知罗幼度要全军进攻了。 二话不说,直接提槊策马来战。 慕容延钊袭击过契丹军的大营,对于这附近的情况轻车熟路。 罗幼度听慕容延钊这么一说,心底反而生出了一股警惕。 他本有此意,唯有趁势攻破敌方军寨,才能将胜利最大化。 但慕容延钊能够想到,敌人会想不到吗? 罗幼度看着耶律璟已经冲进了军寨,乱糟糟的败卒一窝蜂地涌了进去。 没有半点犹豫,罗幼度高呼:“鸣金收兵!” 震耳的金锣响起,正打算奋勇破营的周兵,先是面面相觑。但见御营司的骑兵已经在金锣响起的第一时间后撤了,也只能跟着后撤。 慕容延钊一脸讶然。 罗幼度笑道:“如果对方此刻派出一支军队殿后,为他们赢得入寨备战的时间,那我们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