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义塾学堂。 窦禹钧站在教堂之上,看着面前五十多名学子,脸上透着为人师表的喜悦。 如果让罗幼度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选择一个道德楷模出来。 窦禹钧绝对是唯一的答案。 在这个吃人的乱世,窦禹钧可以说是做了一辈子的好事。 什么亲友中有丧事无钱买棺者,他出钱买棺葬殓;有家贫子女无法婚嫁者,他出资助其婚嫁;仆人偷了他的钱,写了一张债券,系在自己小女的臂上,表示“永卖此女,偿所负钱。” 窦禹钧将纸条烧了,将此女当作女儿来养,最后还替她备了嫁妆,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当然这些都是小善。 他最大的善举就是从事教育三十年,建立书院四十间,聚书万卷。请名儒学者教远近学生,四方孤寒之士,贫士不能入学者,听其自由出入,并提供衣食。 在这动乱的世道,在这武夫盛行的时代,不计任何回报的教书育人。 这份德行情操,在这乱世尤为可贵。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大善,老天爷对他也是不薄。 五個儿子皆是人中龙凤,人人高中进士。教育事业也随着时代的改变,有了明显的改善。 尤其是近几年,他的义塾连续收了好几个好苗子。 让这位一辈子都想着教育育人的老人家,在人生晚年的时候,收获了一定的劳动成果。 “诸位学子,今日得毕士安一文,感同身受。仁臾吾之学生,但读此文,却有惺惺相惜之念。” 窦禹钧教学非常开明,经常鼓励学子亲自动笔写文作诗,不要一味地钻研古书,要懂得创作领会。 学生写得好,他会予以奖励;写的出色,他会在学堂上拿出来讨论;若是一篇令人赞叹的佳作,他会宣扬出去,还会将之收入自己的藏书之中。 在这种开明的教学之下,义塾中诞生了很多优秀的文章诗作。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张齐贤,这家伙擅于写小说散文,写了好几篇出彩的文章。 毕士安则擅于做学问,写的都是导人向上之文。 之前他就因读韩愈的《师说》一文,大受感慨,写了一篇感言,给窦禹钧奉为佳作,在开封广为流传。 今日又写了一篇《藏书》,文中将自己爱书喜书的情感,及藏书的好处逐一写下,让窦禹钧这个时代的藏书家,大有知己之感。 正午时分,窦禹钧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窦禹钧这一离去。 学堂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个个擦拳磨掌,都在讨论着一件事,春亭雅会。 所谓的雅会,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风雅。 是两拨人的约战,不过因为是文人间的文斗,两拨人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冠上了雅会之名。 张齐贤首先起身向屋外走去。 立刻有人叫道:“师亮,事关我义塾之荣辱,你不去吗?” 张齐贤顿住了脚步,觉得此事不去不好,说道:“诸位先行,在下饥饿难耐,待我吃了便去。” 关于这个雅会,张齐贤自是听说过的。 事情源于今年三月三上巳节。 这春暖花开之际,年轻男女外出踏青,曲水流觞,不是情人节却有情人节的意味。 他们义塾的学生与城北青竹书院的学生在蔡河边撞上了,还遇到了开封第二才女冯雁玲。 冯雁玲是长乐老冯道的孙女,父亲是职方员外郎冯吉。 这冯雁玲原本是公认的开封第一才女,但是随着周娥皇的入京,冯雁玲自然担不起这个第一之名,只能退居第二了。 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一的周娥皇已经名花有主,还是惹不起的人物,这个第二自然最为抢手。 两拨人围着冯雁玲便比试起了文采。 当时义塾这边有毕士安在,自然稳胜了青竹书院一筹。 青竹书院自然不服气,因为他们学院里的才子回乡探亲,不在此间。 两拨人约好择日再战。 这才有了今日的春亭雅会。 不过张齐贤心底清楚,表面上是为了学院荣光,十有八九是冲着冯雁玲去的。 真正较真的唯有毕士安一人。 他深受窦禹钧大恩,自然想要维护义塾的名誉。 走出了学堂,张齐贤摇了摇头,来到了义塾食堂。 见到张齐贤,食堂的伙计笑道:“老规矩?” 张齐贤咧嘴笑道:“老规矩!” 伙计直接将一蒸笼的粟米饭摆在了他面前,然后送上了一些精致的小菜。 张齐贤一边看书,一边吃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吃饱喝足,张齐贤本想回房间继续读书,但念及春亭雅会,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沿着蔡河往西走,即将行至春水亭,张齐贤便听亭内两人互骂。 原本文斗的两拨人,却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张齐贤凑上前去,拉了拉毕士安的衣袖问道,“什么情况?” 毕士安一脸无辜地将情况细说。 原来青竹书院说的才子是王朴的儿子王侁。 王朴虽位高权重,但是他为人固执,不但不许几个儿子以他名望欺人,还将他们安排进青竹书院读书。 王侁为人刚愎自用,见父亲不给自己安排路子就想着自己闯出名望,让王朴另眼相看。 此番比试,王侁特地做了宣传,欲踩毕士安扬名。 毕士安因王彦升一事,本就人尽皆知,加上写了几篇好的文章,在开封年轻一辈中处于翘楚之列。 两拨人围绕君子六艺以及琴棋书画作为比试的方向。 毕士安各方各面都力压了王侁一筹。 王侁连输几场,大感颜面无存,暗中威胁了裁判,在琴书画这类胜负难决的项目偏袒自己。 此举却让大内都部署张美的儿子张守瑛逮住,直接嘲讽王侁“仗父而胜”。 两人便吵了起来。 都是开封府跺一跺脚抖三抖的人物,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