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捧着搪瓷杯站在床边抿一小口热水,低下头看
着水里现在这张脸的倒影。
按照她以为的,作为行凶者伤害到他最宝贝的妹妹,很难会想到还能有第二次见面。
老大看见任妙安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皱眉。索性半瞌眼皮不去看她,拿出带来的文件夹抽出其中的东西摆在桌面上。
“我妹伤了左手,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任妙安突兀的笑出声,惹的老大恨她一眼。
“对不起。”任妙安低头道歉,水杯倒映出下半张脸,嘴角压不下来。
以前在孤儿院教她画画她不愿意学。现如今真的王迎娣反倒是冒充不了她这个假货。
“考虑到你年纪尚轻,还有荀老替你作保,你故意伤人的罪过只记你一笔。”
老大敲了敲桌面,让任妙安正视他们的谈话。
任妙安抿嘴咳嗽两声,把表情压下去抬起头来看他问。
“安……王迎娣她去花都了吗?”
“不关你的事。”老大厉声呵斥,低头拿一份文件时不由自主吐露。
“叶夫人带她去花都静养一段时间。”
任妙安心头蹦起小小的雀跃,“那画展照常开了吗?”
老大呼出一口气,“没有。”
任妙安心头的雀跃跳动的更加厉害。别的都可以还给王迎娣,唯独画,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老大把手里文件递给任妙安,“鉴于你此次的所作所为,孤儿院不再继续收养你。”
任妙安心头那只雀儿一瞬间蹦死了。
伸出一半的手愣在原地,再也伸不到文件边缘。
老大往前一递,文件塞进她手中。
“荀老也放弃收养你的意愿。你作为荀老战友遗腹子,他已为你支付医院全部的治疗费用,并且会资助你到成年继承你父亲的遗产。”
任妙安手一哆嗦,眼神露出茫然和无措望着老大。
“那我……能去哪?”
老大跟她对视两秒,稍稍别过头去。
“建议你离开申城。”
“你在申城不会有任何人会收养你的。”
任妙安捏住文件边角,深凹下去的指腹印暴露出她翻涌的内心。
“申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坏小孩对吗?”
老大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任妙安不再看他,望着手里捏着的白纸黑字,作出最后的挣扎。
“妈……姜娟她知道吗?”
老大依旧没有回答。任妙安却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抬起头逼问他。
“姜娟她,知道吗?”
淬了火般的眼神锐利的划
破老大的犹豫不决。
“知道。”
任妙安只觉得喉头有股痒意,深吸一口气把这股痒意咽下。
“现金。”
老大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任妙安重复一遍。
“给我准备好现金,今天。”
“好。”
老大利落转身离开。
任妙安手里的水杯置于唇前,猛地吐出一口血染红整杯水。
从水杯中溅起一滴水珠落在纸上,顿时晕开一个圈。
任妙安找来手绢擦去嘴边血色,到公用洗手台仔细搓洗手绢。
她想,幸好她不是真正的十岁小孩。
算上活了两辈子的岁数,她都得奔四了吧?
果然人活着没一步白走的路。
要不然今天被逼走他乡,她得死路上!
任妙安使劲搓洗手绢,怨恨全都发泄在小小的手绢上。
怪她没本事发泄在别人身上。
老大答应的事做的很快,当天下午就把现金提来到医院。
这段时间里任妙安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除了她一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孤儿院的衣服得循环给弟弟妹妹穿,一件都没有拿到医院来。
她也没有想回孤儿院告别的想法。
坏孩子注定是不受欢迎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院长妈妈难做。院长妈妈对她的心是真的,可是院长妈妈的心不可能全在她身上。
任妙安从箱子里抽出两张钱币,一张面额为两元。她准备先去街上买一套衣服。
老大在她身后跟着她去逛。
沿途的服装商场服装店都有挂上姜娟公司制作的衣服,且按照当季最火热的款式做热门推销。
任妙安看过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吐出一口长气。
她的妈妈成为她希望她成为的人了。
她由衷为她高兴。
也由衷为她抛弃她而感到难过。
所以她最后一次在心底叫她妈妈。
任妙安避开姜娟公司出品的服装。选择白衬衫和长裤,再配了一件皮夹克,当场穿着就走。
病号服还给医院,身上该拆的线和绷带一并拆下,伤口已经结痂,仔细记下医嘱就准备离开申城。
任妙安直奔火车站,一头就要扎进汹涌人流买票去。
一直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大突然抓住她手腕拉住她。
“你可以住我那。”
“什么?”人群太拥挤,任妙安没太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