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战场上最为奇异的场景出现了。在战场的最外围，人族已经在渐渐败退。

而若是看向这战场的最中心，这个满是十四境、十五境还有十六境强者的地方，却是出奇地平静。

天道意志化身降临。

人族因为各种原因沉寂。

兽族也为古青阳而沉寂。

……

很难想象，这场注定惨烈的大战发展到最后竟是成了这般样子。这真是无比荒谬的一幕。

可现实就是如此，从至高天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能决定战争结果的一方就不是人族和兽族。

这一战已经成了至高天和古青阳的一战，他们两者谁胜谁负，将直接决定这一战的最后结果。

若是至高天胜，则人族当兴，兽族当衰。现有的规则将不会改变，一切都将和过去一模一样。

最多最多，就是兽族在樊琳琅的带领之下还能顽强很长时间，勉强抗衡愈加势大的人族。

可——

可若是古青阳胜了，那就是给大荒世界换了一个新天啊。到了那个时候，兽族当兴绝不会是一句空话。

就算没有樊琳琅的带领，兽族依旧能在古青阳的影响下崛起，并在未来的大荒世界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如果是古青阳赢得最后的胜利，那未来的大荒世界便要经历翻天覆地的恐怖变化。

到了那个时候，大荒世界会是怎样的大荒世界就真不一定了。

像樊琳琅这样的人倒是能预见到些许未来，知道若是如此，则未来的大荒世界必然会混乱不已。

战争、杀戮、死亡……这就是古青阳成功之后的大荒世界，注定会充满哭声和怒吼，还有哀嚎。

可那只是暂时的。

樊琳琅知道古青阳的理想，她认定他和她自己是志同道合的人。故而她愿意用尽全力来帮助古青阳。

她在这一世会选择古青阳，那是有着于公于私两方面的原因的。至于兽族……它们渴求的就是复兴。

“新生？”

同一时刻，古青阳也能感受到他自己的状况。他深知如今的他正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新生，是新生之后的强大，是彻底的新生。可他对于新生的渴望没那么强烈了。

事到如今，他仿佛是突然顿悟。

在他的心里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正在指引他。

“新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与这个世界的大道本源建立起深刻的联系的确是重要的事，甚至可以算是无比重要的事。”

“可那只是解决眼前之局的一种手段，只是一种方式而已。我应该是太过于执着了吧？”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单单是只有这一种。除此之外，还有千种百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只是——”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总是要被生死所困扰。所以才一直没来得及停下看看风景。”

“如今依靠，倒是我错了。我不该太过于沉溺其中，不该执着。建立这种联系只是真正成功的一部分。”

“它并非成功的全部。”

……

时至此刻，古青阳的命骨已经没剩下几块。整个人身上剩下的骨头也就只有十几块了。

他的四肢已经完全消失，就连躯干也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的头颅骨骼还算完整，化为命骨的眼睛还在。

当他的念头发生变化时，他的眼眸深处竟闪烁起明亮的光辉。

那种光辉并没有多么璀璨，更算不得夺目。

可它一经出现，便仿佛是预示着古青阳不会这么轻易地灭亡。众多生灵见状，都不由得更为紧张。

“不，不，不！”

至高天也发现了古青阳眼眸深处的光，作为古青阳的死敌，他是最了解古青阳的存在之一。

而现如今，他正不断摇头，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古青阳。人族众修见状更是心慌。

他们已经看到了……至高天竟然也失态了，这能代表什么？这究竟代表什么？他们的心里也有答案。

可他们不能说！

其实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既是不敢说，更是不敢接受那个结果。于他们而言，那个结果太过于可怕。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一个大道本源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我真的为它倾尽全力，我就真的错了。”

“谁能跟我保证，真的跟大道本源建立了无比深刻的联系就行了？天道就不会再来灭杀我？”

“不。”

“无论是至高天还是自在天，他们都不过是没有找到方法。若是让他们找到新的方法，我还是得灭亡。”

“我与他们斗争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是应该打破原有的规则。”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可做事的方法有千千万万，震慑至高天的方式也是一样。”

“大道本源不是唯一的选择。”

……

当最后一句话在古青阳的内心深处响起时，古青阳只觉得他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轰”地一下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