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钱宸在申城戏曲学校见过的那些老师也到了。 对于《斑竹记》,她们似乎比钱宸更重视。 好吧,也说不上谁更重视。 毕竟这场戏不能上演的话,她们损失的顶多就是昆曲少一部剧目,而钱宸损失的却是全身的猫猫。 “怠慢了。” 双方又客套了一番,钱宸就主动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就开始排练吧。” 看舞台什么的,也都布置好了。 基本上一切就绪。 一百多人的座位,黑压压的坐满了大半。 这还不是正式演出呢,仅仅只是个排练而已。 可想而知明天是个什么样的盛况。 也不知道正常的观众有没有机会进得了这个剧场。 不过,钱宸提前要了三个位子。 这个必须要满足他。 “有件事,需要征得您的同意……”张老师拉住钱宸的胳膊。 “您请说,别客气哈。” 从另外一种方式来算,钱宸都是四百五十多岁了。 可一个老太太动不动就您,他也不自在。 对方本来已经改口了。 钱宸无偿奉上《斑竹记》,这称呼就又尊敬起来了。 “那怎么合适,”张老师说道:“本来应该安排一位演唱经验丰富的老师和您同台,但是协会考虑再三,最后选出来了一位年轻人……” 钱宸静静的听着。 很快就明白了这边的意思。 《斑竹记》非常难唱,它讲述的是舜帝的二个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寻追舜帝。 到君山后,闻舜帝已崩。 于是,抱竹痛哭,流泪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点。 这就是“斑竹”。 故又名“泪竹”,或称“湘妃竹”。 唱这出戏,必须要投入非常充沛的感情,不然根本唱不出那种味道。 这出戏在大明朝都是出了名的“高端”。 现在的昆曲,经历了诸多剧种的冲击融合,又为了迎合现代观众,也为了降低昆剧的演唱门槛,已经逐步的进行了简化。 《斑竹记》演唱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找一位大师级的人物出场,那是再稳妥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一个新剧目的出现是最具有冲击性的。 为了推广昆曲,协会希望能够安排年轻的昆曲演员出场,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免得老一辈去了之后,这个剧种再一次遭受失传的危机。 这种考量其实很无私。 对于年轻演员来说,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一个不好,可能职业生涯就夭折了。 钱宸也不觉得有啥不行。 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登台,又没想过当昆曲大师。 他确实很喜欢唱。 但自己的事情还没整明白,就跑去关心人家行业兴衰,那不是闲得蛋疼吗? 很快,一个女生就跑了过来。 礼貌的叫了一声“钱老师”,然后就站在边上不说话了。 “这是单薇,叫她小薇就行。”张老师介绍说。 “单老师好。”钱宸和对方握了一下手。 一触即收。 好名字,万岁爷听了都想死。 “她学了几天,还是有些生涩,待会可能需要您帮忙指点一下,随时打断都没事,今天都是现场伴奏。” 张老师给了钱宸最大的权力。 达者为先,其他剧目还好说,单就《斑竹记》这一块,钱宸绝对是大师级的。 更何况,钱宸所表现出来的唱腔、唱功,都非常不俗。 随着昆笛响起,幕布拉开。 一场大戏正式上演。 《斑竹记》不算大戏,它一共才九折。 一折两刻,唱完需要四个半小时。 比对《牡丹亭》五十五折,《鸣凤记》四十一折,这个算非常简单的了。 钱宸他们排练的是其中第二折《斑竹记·相知》,是娥皇女英回忆和舜帝一起的幸福生活。 也是这九折当中唯二不那么哭哭啼啼的戏。 然而,这种不哭,并不代表着不悲,反而更加突出悲戚。 当年明宫里上演这段。 太后妃子那是每场都哭的稀里哗啦。 却丝毫不影响她们反反复复的点。 在宫里,有事没事面露悲戚,都得找个理由,不是你想哭就能哭的。 听戏是个不错的借口。 钱宸自己唱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他主要是纠正单薇出现的各种问题。 这位据说比他还小三岁的姑娘确实有点东西。 毕竟多位名师教导。 是老一辈辛辛苦苦培养的传承人。 但距离钱宸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种水平到了万岁爷面前,都根本没有上台的机会。 唱唱停停。 系统也不提示他完成任务。 看来这种非公开的登台根本不算他完成任务。 系统真是太烦人了。 要是能丢掉,丢掉就算了。 他根本不知道,台下的那些老师们,都被他给惊成啥样了。 一个古代人,和一个现代人。 他们放在一起,同样去唱戏,那会发生什么。 钱宸会觉得这里的人好稚嫩。 这是为了顺应时代发展,把昆曲传承下去,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而现在的人,他们会觉得钱宸身上的传承好完整。 传承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为了生存,必须要剥去很多当时看起来不合时宜的东西。 这些被剥离的,自然也就消失了。 这其中,有些其实是精华。 剥离的时候显得不合时宜,可到了现在,大家又从各种文献的描述中产生无限神往。 可惜,找都找不回来了。 昆曲也是如此。 现在的钱宸,在台下这些昆曲大师们眼中,简直就是一个身上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 如果数据化的表现一下。 那就是台下这些人,脑袋上全是“经验值+100”、“经验值+50”…… 收获实在太大了。 反倒是台上的单薇,她觉得脑袋要爆炸。 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生物。 这人看起来才比自己大几岁啊。 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