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好了。哪怕会在陈先生这边吃个闭门羹,我也算问心无愧了。” 陈平安非但没有表示半点认可,反而得寸进尺,半真半假打趣一句,“哦?这就问心无愧了?” 宋和一时哑然。 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酒品不太好的乡野村民,来得让陈先生有耐心,说话注意分寸? 陈平安笑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这么好的道理,是说给谁听的?恐怕读书人能够听得进去,就已经很好了吧。” 宋和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少年岁月,听那个担任国师的授业恩师,带着自己走在京城的市井坊间,遇到了什么人事,就说什么样的道理。 就在这边的酒桌上,陈平安曾经听了句话。 “人生世,没名堂。” 那个老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既没有喝多酒,也不是发牢骚,只是语气淡然,神色平静。 宋和歉意道:“我这个人耳根子软,陈先生千万别介意。” 宋和现在还是担心妻子自作主张,因为那串灵犀珠的事情,让陈平安心生不快。 再就是,他们这次留在这边,也是皇后宋勉的意见。只是这种事,宋和在陈平安这边就不提了。 陈平安转头看了眼宋和。 不是客套话,是心里话。 是了。想来剑气长城那边的所有谍报,都是师兄崔瀺亲手手打理,不假他人。 但凡这位皇帝陛下稍微知道一点剑气长城那边的消息,今夜就不会说这种话。 呵,当年整座剑气长城,别管避暑行宫的隐官,与酒铺二掌柜的口碑如何,只说他与宁姚,一个顾家,一个善解人意,哪个不伸大拇指,妻管严?没有的事! 记得有次跟宋前辈一起吃着火锅,辣椒就酒,喝得少年满脸涨红, 说一个男人,有权有势有钱之后,被各色女子或喜欢或仰慕,那是难免的事,依旧能够把持得住,这才算真正的本事。 久而久之,让她们明白一个道理,我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男人,这就叫好男人。 想我年轻那会儿,闯荡江湖,身边的莺莺燕燕何曾少了,就是靠着一身正气退散脂粉气。 “娶妻娶贤。” 陈平安笑道:“陛下好福气。” 如果不是某个细节,让陈平安临时改变了主意。我管你什么皇帝陛下、刺史将军,喝过茶,就可以送客了。 绝对不会把宋和一行人留下来吃那顿饭。 再若非是皇后余勉递出手钏,让太后南簪自己来学塾这边试试看?看看陈平安会不会让小陌撤掉剑术禁制? 要知道陈平安当初在皇宫,还有意留下了一根青竹筷子,让那妇人当簪子用来着。 陈平安微笑道:“一个男人,有了家庭,过日子,千万别让自己媳妇一直为难。” “所有的婆媳矛盾,如果哪天闹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说到底,肯定还是那个男人,不靠谱,没主见,只会捣浆糊,才会落个两边不讨好。” 宋和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就是听着确有几分心虚。 陈平安问道:“赵侍郎还在村里?” 宋和摇头道:“他已经离开郓州地界了,要处理一件紧急事务,可能要带上半数地支修士,分头赶路,相约在陪都洛京那边。”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公务,需要一位刑部侍郎带着地支修士一起出动?” 宋和倒是没有任何隐瞒,“住持大骊剑舟和山岳渡船事务的一位关键人物,这位老人都并未在工部挂职,难得偷闲,就带着几个弟子学生去南方散心了,在大渎以南的某个旧藩属国,遇到了一场纠纷,牵扯到了当地朝廷和两座山上仙府。” 陈平安问道:“因为不是特别占理?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宋和点头道:“若非如此,在宝瓶洲,在老龙城以北,还真没谁敢与大骊王朝挑起事端。何况这位老先生脾气犟,遇到了麻烦,根本不愿与京城刑部或是陪都洛京打招呼,就在那边跟人僵持不下了。” 陈平安又问道:“这么重要的人物,刑部那边就没有颁发一块太平无事牌?” 宋和解释道:“我好说歹说,老人依旧只肯收取一块末等无事牌。因为老人担心身边人会被牵连,只得拗着性子,亮出了那块无事牌。”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对方是不是一见着这块末等无事牌,反而更来劲了?大概是想着借此机会,敲山震虎?” 宋和点点头,“一切正如陈先生所料。” 陈平安眯起眼。 说得难听点,如今的大骊王朝,少了绣虎崔瀺,就等于少了主心骨。 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