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喷出来。 “陈先生,我囊中羞涩久矣,你得借我点钱,当然是谷雨钱。” 陈平安刚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悬在半空,满脸无奈道:“这盘鱼也真心不便宜。” 最后等到陈平安离开叠云岭后。 窦淹疑惑道:“奇了怪了,怎么我总有一种错觉,好没道理。” 岑文倩微笑道:“明明是同桌喝酒,却是恍若隔世?” 窦淹一拍桌子,“一语中的!我就是这么个感觉!文倩,咱俩该不会是做梦吧?” 岑文倩笑问道:“想要验证此事真假,简单得很,把脸伸过来,我打你一耳光。” 窦淹笑骂几句,收敛笑意后,轻声问道:“咱俩有这么些好事,都是因为当年那个姓崔的读书人吧?” 岑文倩点点头。 窦淹沉默半天,只憋出一句好话,“这个姓陈的,倒也十分念旧。” ———— 书简湖,前不久有了首任湖君。 这对辖境囊括整座书简湖的真境宗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单单是被分取一杯羹的事情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卧榻之侧,又多出了一张床。 新任湖君,按照文庙最新的金玉谱牒品秩划分,是从三品的高位,与那大骊铁符江水神、旧钱塘长品秩相当。 在这件事上,再看热闹的宝瓶洲本土谱牒修士,对真境宗也是报以几分同情的,大骊朝廷,确实有几分过河拆桥的嫌疑了。 据说一手促成此事的,是那个已经病逝于任上的老尚书柳清风。 就是不知道现任、也就是真境宗第三位宗主,宫柳岛的刘老成,如今是作何感想。 玉圭宗那边,会不会为此而心生怨怼,就此与大骊宋氏生出些间隙。 反正最近几个月来,真境宗地界,书简湖周边城池,气氛都有几分诡谲,好像一张张酒桌上划拳都小声了许多。 鹘落山地界,有个新建立没几年的小门派,掌门是个散修出身的老修士,叫张掖。 书简湖的变动,就像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雨,谁家门户大,庭院多,雨点落地就多,门户小的,反而也就无所谓了。 几乎每年,都会有个老朋友,来这边探望张掖。 素鳞岛女子岛主,作为刘志茂大弟子的田湖君,她是书简湖的一位本土金丹地仙。 她今天也来了这边,只是与师尊一般,都施展了障眼法,因为所见之人,是章靥。 青峡岛一众修士当中,担任钓鱼房主事的章靥,是最早跟随刘志茂的“从龙之臣”,甚至没有什么之一。 没有谱牒修士出身的章靥,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截江真君,就更没有如今的真境宗首席供奉了。 章靥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边,与故主刘志茂和田湖君,三人围坐在一只火盆旁,章靥喝着一碗池水城的乌啼酒,这种仙酿,价格死贵,不是贵客登门,不会轻易拿出来待客,小门小户的,处处都需要花钱,由不得他这个掌门,大手大脚开销,那些弟子们的修行,作为本命物的灵器,日常药膳,以及偶尔给鹘落山邻居仙府的人情往来……哪里不需要神仙钱, 虽然略显寒酸,但是日子过得很充实,章靥甚至不觉得是什么苦中作乐。 人生路上,上一次有这种心境的生活,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刚刚认识刘志茂。 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志向高远,两个白手起家的穷光蛋,会一起憧憬未来。 章靥端着酒碗,捻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嘴中,好奇道:“这位新晋湖君,是什么来头、背景,怎么一点官场消息都没有的。” 刘志茂讥笑道:“琅嬛派的掌门张掖,早年青峡岛的二把手,书简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野修章靥,到头来,在鹘落山给个龙门境修士手底下,半租半买了一块屁大地盘,张掌门你自己说说看,有什么官场门路?如今那些个山水邸报,都是与鹘落山修士们借阅的吧?” 章靥从盘子里拿起几张米粿,分别蘸了蘸豆腐乳,再放在火炉上边的铁网上边烤着,“我这叫宁为鸡头不当凤尾。再说了,我这门派是小,名字取得大啊。至于山水邸报这些开销,能省则省,跟人借来翻看,邸报上边又不会少掉几个字的,不看白不看。” 流霞洲的琅嬛福地,与那金甲洲的鸳鸯福地,都是名动浩然九洲的极佳去处。 只是捡了个大漏,得以取名为琅嬛派,却意味着章靥的这个门派,以后就别想跻身宗门了,除非临时改名。 最近这么些年,章靥每次去书简湖,就两个地方,去见那个算是自己“带上山涉足修行”的鬼修曾掖,当年淳朴怯懦的少年,正是章靥带着离开茅月岛,到了青峡岛,遇见了那个账房先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