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座位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张小案几,一张蒲团,至多就是换了主人,案几之上,文房四宝,书籍公簿,各凭主人喜好随意摆放。 陈平安没有坐在主位上,挑了那个曾经属于林君璧的位置落座, 看案几上边的摆设,应该是顾见龙的位置,两部剑谱,数方印章,还有凭借战功,从行宫财库里边换来的一件文房清供。 闻讯赶来的罗真意和王忻水、常太清,三个早年避暑行宫的年轻人,如今都算是隐官一脉的“老人”了。 看到那一袭青衫,罗真意愣了愣,她很快就恢复神色,面带微笑,抱拳道:“见过隐官。” 王忻水和常太清同样笑着抱拳,自然而然就喊了声隐官。 就算宁姚在场,估计也是如此。 陈平安笑着摆手道:“闲人一个。” 尤其是那昔年四大狗腿之一的王忻水,热泪盈眶,脚步一滑,就坐在了隐官大人身边开始嘘寒问暖,结果被陈平安一巴掌推在额头上,王忻水悻悻然返回自己座位。 常太清问道:“隐官大人,要不要把董不得他们都从避暑城喊过来?” 陈平安笑着摇头道:“不用。” 罗真意几个各自落座,她那张案几上边,摆放了一盆腊梅,裁剪得当,挨着一盆菖蒲,青翠欲滴。 当下留在避暑行宫里边的剑修,几乎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犹然面带几分稚气。 这会儿一个个拥堵在门口,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起那个传说中的隐官大人。 陈平安当那酒铺二掌柜的时候,他们年纪还小,那会儿多是下五境剑修,当然不可能去酒铺喝酒, 成为隐官之后,陈平安除了去战场,就都待在避暑行宫里边不露面。 何况年轻隐官每次赶赴战场,花样百出,谁认得出来? 要不是陆芝说漏了嘴,谁敢相信,那位让多少光棍心心念念的“陌生女子”,竟然会是二掌柜?! 故而如今的泉府一脉修士,便因为此举,流传着一句脍炙人口的至理名言,确实没理由为了点脸皮,连破烂都不捡钱都不挣了。 但是其中两个少年,倒是曾经远远见过二掌柜跟一个外乡女子武夫问拳,反正就是一拳就倒怜香惜玉呗。 更多门道,他们又不是纯粹武夫,也看不出啥。不过当年大街上,喝彩声震天响,尤其是二掌柜被人一拳撂倒,所有观战和押注的,就跟打了鸡血差不多,使劲吹口哨,尤其是那个郭竹酒,还曾在墙头一路敲锣打鼓。 罗真意瞥了眼门口,“都回去做事。” 看得出来,罗真意作为如今避暑行宫境界仅次于宁姚的剑修,她又管着日常事务,还是很有威严的,那几个少年少女立即散开,各自返回衙署公房处理事务,只是年轻剑修们一路上兴高采烈,议论纷纷,如今的避暑行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设置了诸多司院,监察司,斩勘司,簿录处,秘档房,赃罚库等,不过往往一处“衙署”就只有一间屋子,除了规模最大的监察、斩勘两司,其余公务衙屋里边当下都只有一人。 回到衙署公房的一位少年剑修,因为做事情细致,又出身玉笏街,自幼读书识字,所以少年如今管着档案房,屋内书架贴着三面墙壁,书籍册子层层叠叠堆积到屋顶,数以千计的纸条、便笺,夹在一本本书籍里边,都是同一种字迹。 如果说避暑行宫大堂那副楹联,写得像是一个微醺酒鬼醉后的字迹,看似古拙,实则锋芒毕露,意气风发,那么这些便笺上边的小楷文字,就写得像是一个从不喝酒的永远清醒之人,一丝不苟,从不出错。 所以原本可以进入斩勘司的少年剑修,主动要求在此办公,成天与秘录档案打交道,成了个不太有机会外出历练和与谁递剑的文簿先生。 大堂那边,陈平安拿袖子擦了擦案几,随口笑道:“城外紫府山在内的那八座山头,刑官五泉府三,就这么瓜分殆尽了。咱们应该占至少两个位置的,哪怕被骂成是蹲着茅坑不拉屎,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祖师堂议事的时候,一开始可以直接开口要三个,这种事情宁姚当然不好开口,但是你们,比如让范大澈打头阵,王忻水跟上,再让顾见龙说几句公道话,最后拿下其中两个山头,无非是从刑官泉府两脉各自拿出一座,我想问题不大,四二二的格局,当时齐狩和高野侯心里的底线,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八处山头,不同于避暑、拖月、武魁这样的藩属城池,后者想要运作得当,不出纰漏,就得拿出相当数量的剑修,去分心庶务,但是紫府山这样的风水宝地,除了构建出第二座护城大阵,更像是修道之地,不会分摊掉隐官一脉太多的人力,何况以后避暑行宫剑修多了,就能多出两个道场,将来两位元婴剑修的炼剑修道,就有着落了。” 罗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