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祖师呀。” 许弱皱了皱眉,“差不多就可以了,得寸进尺不是好事,这里终究是浩然天下。” 少女眯起眼,撇撇嘴道:“对呀,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儿就是一座古战场遗址,遍地尸骸,堆积起来比中土大岳穗山还要高,鲜血比你引来的这条大渎之水本体还要多。” 许弱停下脚步,破天荒有些怒气,“山崖书院齐先生就没有教过你?!” 少女脚步不停,步伐轻灵,“教了啊,他最喜欢说教,只是我不爱听而已。” 许弱之后沉默跟随,在少女踏出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气势磅礴的江水剑意消散一空。 信手拈来,随心所欲。 许弱当初对峙刚刚跻身玉璞境的风雪庙魏晋,同样是推剑出鞘些许,以高山剑意抵御魏晋的那一剑,看似旗鼓相当,显而易见,许弱远远没有倾力而为。 其实许弱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完整拔剑出鞘了。 当初在大骊王朝的红烛镇,许弱遇上了那个戴斗笠的男子,两人在喝酒的时候,许弱想要向男人请教一剑,但是那人只是笑着说,你不要挥霍了一剑鞘的精气神,继续攒着吧。 许弱当时就知道自己与那人的差距有多大了。 如果不是受限于墨家门生的身份,许弱也很想去往剑气长城。 那堵长城墙头上的剑仙,跟浩然天下九大洲的剑仙,根本是两回事。 许弱如何能够不心神往之? 要不然借此机会,去趟倒悬山? 许弱心中一动,觉得似乎可行。 但是瞥了眼少女的背影,许弱叹息一声,还是算了吧,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而且她的年龄真不算小了。 许弱再次停下脚步,好像没了护送她回到苻家的意思。 少女转头望去,有些奇怪。 许弱始终站在原地。 少女只当是他的剑仙脾气上头,不愿意搭理自己,她反正无所谓,很快回头,继续前行。 许弱最后干脆转身,返回登龙台,走到最高处,这里曾是世间最后一条真龙的登陆地点,然后一路向北逃窜,开辟出那条走龙道,最终陨落于宝瓶洲最北端的大骊王朝,没能入海跨洲去往俱芦洲。 许弱不知道这一次,自称王朱的少女能够走多远。 ———— 范家的桂花岛渡船在今日黄昏起航。 范二专程跑来为陈平安送行,两人在大清早就乘坐马车一起去往老龙城外。 郑大风应该是昨夜留了一只包裹在陈平安屋门口,就随手丢在那边,然后这位掌柜早餐不吃,日上三竿也在蒙头大睡,打定主意要一觉睡到饱,期间没有理睬范二的敲门和陈平安的道别。 桂花岛在内老龙城六艘跨洲渡船,都不在孙家那条城外大街的尽头,而是在最南边一座孤悬海外的大岛之上,需要换乘渡船去往那座巨大岛屿,距离宝瓶洲陆地的“龙头”老龙城,有三十多里远。 在岸边停船,又有范家马车等候多时,两个同龄人坐在车厢里,范二鬼鬼祟祟掏出一只钱袋,递给陈平安,轻声道:“家里管得紧,我没啥钱的,陈平安,真不骗你,可不是我范二小气啊。这几颗金元宝都是我的压岁钱,这还是因为钱少,是一些熟悉长辈偷偷给的,加上又不是什么山上神仙的雪花钱小暑钱什么的,爹娘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还有这两壶桂花小酿酒,你带着路上喝,驾车的马爷爷帮我藏在了他的方寸物里头,到了桂花岛那边,他会偷偷拿给你的。因为郑先生说了话,咱家桂花岛出海之后,肯定好好款待你,不缺这点酒水,可还是那句话嘛,这是我范二自己的心意,不一样的。” 陈平安摇头道:“钱我就不拿了,酒我肯定收下。” 范二有点伤心郁闷,“为啥?你也不是那种嫌钱少的人啊?咱们这样的朋友之间,不都讲究一个千金散尽眼不眨吗?我这一路上,其实挺心疼的辛辛苦苦,攒了五六年呢。” 陈平安轻轻撞了一下少年肩头,压低嗓音问道:“老龙城有花酒不?以后咱们岁数大一些……” 范二眼睛一亮,立即懂了,“放心,我这两年再多攒一些金元宝啊。” 陈平安一本正经道:“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说天底下最好喝的酒,就是花酒,这要是都没喝过一次,就不配称酒仙……范二,咱们到时候只喝酒啊。” 范二郑重其事道:“必须的!” 遮掩老龙城视野的大岛之外,原来还有一座岛屿,岛上亭台楼阁连绵起伏,满山桂树,芬芳怡人。 两座岛屿之间,海中有一条宽阔道路衔接,众多豪奢马车只能停马于道路这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