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因为,他是大魏人士,又和突厥,关系紧密。我能想到的人里,好像也只有他了。”
“但也不止他,”魏弃说,“而且今日,那刺客穿的并不是红衣。他脸上戴着面具,更看不清楚容貌。”
那,便当作不是他吧。沉沉想。
最好不是他。
她宁可他逃出追捕,此时此刻,已然逃到天涯海角去,而非继续为突厥人所用,深入虎穴,与虎谋皮。
如此便好了。
想到这里,她轻按着胸口,尝试着长舒一口气。
夜色之下,魏弃却忽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两眼深若幽潭,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人已翻了个个儿,被人压在身下,困于他双臂之间。
而她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推了推他肩膀。
“你你伤还没好呢”沉沉哭笑不得,“在想什么我、我可不陪你玩了。”
是了。
她始终还把这回事当玩闹呢。
说着就地一滚,滚向更里侧去,魏弃却“追”上来,又一次把她拥于怀中。
“芳娘。”
声音压低,竟犹如蛊惑一般,他与她耳语。
“给我生个孩子吧。长得像你的孩子,让你舍不掉、抛不下的孩子。”
“诶”
沉沉瞪大了眼睛“诶”
孩子
“当我留不下你的时候还能让你对我有所留恋的孩子,”他说,“我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
让你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时时刻刻记挂,哪怕身陷囹圄之中,仍然为他祈祷、望他平安的“家人”。
生来便与你有着斩不断的纽带,至少,在你的哥哥要对他举起屠刀时,你会在二者之中,第一时间选择扑向他、伸出双手保护的这样的家人。
让我嫉妒到几乎想杀了他,又比任何人都想要拥有。
为了永远将你留在我身边无论如何都要拥有的,这样的家人。
“你不是问我,能做些什么吗”
他说“那就赐给我一个孩子吧。你的孩子。”
“”她的呼吸沉重起来。
眼前一阵晕眩,想要伸手去按住他肆意妄为的手,却浑身发软,转瞬便没了力气。
她只听见他如喃喃自语般响在耳边的声音,不断地说着“我想要流着你的血的孩子。”
如咒念,如祈祷,如恶鬼的低语。
“我想要你的孩子。”他说。
沉沉原本撑在他肩上、将人往外推的手臂,在意识到他埋首于自己颈侧、低声喘息中留下的湿热,并非气息,竟是啜泣中的热泪氤氲之时,微微一僵。
而后,短暂的迟疑过后,便成了环住他脖颈、一个轻轻的拥抱了。
她终于还是反手拥住了他。
任由他热得发烫的呼吸,浸染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到最后,已分不清是他的血,抑或她的血,她的身体因疼痛而紧绷着,紧拥着他的双臂不住收拢,眼角泪花如雨,被轻轻舔舐而去。
他的动作轻柔下来,好似细细品尝那滴泪,嘴里却尝到血腥的气味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用自己的血,来偿还她的这滴泪。
唇齿交缠间,这血又被渡入了她蜜一般馥郁芳香的唇中。
还不够。
还不够
他想把自己的血与肉,筋与骨,都揉进她的身体里。
好想和她成为永远不分开的
可是,只有那孩子,只有他
从她的血肉中孕育而生,凭着一条生来斩不断的纽带,永远不会被抛弃
嫉妒。
憎恶。
几乎沸腾的占有欲。
他脑海中嘈杂的声音,一度盖过了理智,眼底密密麻麻布满血丝,身上斑斑点点,开满潋滟如斯、几乎开至凋零而艳极的红梅。
他突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不想要这个,生下来之后,一定会抢走她的目光,能够在她的爱和关怀中美满幸福地长大,拥有圆满家庭,被保护,被宽待,被溺爱的孩子。
浪潮中的轻舟不再起伏,随潮落平息而低喘着,他两手撑在她颈侧,俯视着眼前汗湿鬓发,满面潮红的少女。
他的妻子。
只属于他的,他的妻子。
生同衾,死同穴和他一生都在一起的,他的妻子。
为什么要有一个多余的孩子呢
还是
“魏弃。”
黑暗中,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似是终于缓过劲来,她掀起眼帘,一双澄澈的,晶莹剔透的,仿佛藏着破碎星子般的双眸,眼底映出的,却是如厉鬼般不死不休纠缠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