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脚打量了片刻,道“你逃得过今夜,逃得过明日么”
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陆德生想,他那日的一念之差,如今却要叫他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若是重来一遍,自己难道又能硬下心肠拒绝么
终归是时也,命也。
他脸上表情晦暗,不知如何回答。
魏弃却转身,从桌案上取过纸笔,片刻过后,将那宣纸折了两折,递给了陆德生。
“明日一早,”他说,“你携此信,去找平西王赵莽。”
“殿下这是”陆德生微怔。
“无聊罢了,”魏弃却话音淡淡。只顺手收了那古籍,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既要收拾烂摊子,不如收拾彻底些记得,明日把食盒还回去。”
深夜。
沉沉原本在地宫打地铺,昨夜却被魏弃给“赶”了出来,如今独自一人睡在主殿。
她正在梦里大快朵颐。
却觉被窝一凉,而后,带着冷意的怀抱便从背后将她搂紧。
“殿下”
她睡眼朦胧,半睁开眼,确认眼前扰人清梦的确是魏弃无疑,又合上眼睛,咕哝道“殿下、医士说你伤未好全,得去睡冰床”
你倒好。
半夜不睡觉,竟然来做登徒子。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敢在心里说说,是绝不敢当着魏弃的面说出口的。
“这就去。”魏弃道。
可他说归说,却还是赖在她被窝里呆了许久。
沉沉快要入梦,又听他说“早膳,我要吃蛋饼。”
“哦、哦”她点点头。
心想做蛋饼还不简单
魏弃该不会半夜睡不着,就是惦记那一口蛋饼吧
沉沉只觉莫名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魏弃问“笑什么”
“没有笑”
她半梦半醒,胆子也大起来,公然骗他道“奴婢怎么敢笑殿下,殿下、快去睡吧”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魏弃闻言,不置可否。
却又垂下眼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一时觉得平平无奇,一时又觉得,看着颇为顺心。那感觉颇似门外狂风骤雨,而怀中温香软玉古有君王不早朝,沉溺温柔乡,他一向觉得自己与那些荒唐事无缘,如今竟也莫名成了“同犯”。
奇哉怪哉。他想。
难道要把这张脸毁了,自己才能恢复如常
思及此,他竟当真想象了一番怀中人面目全非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他的想象中,没有了往日血肉模糊、凄声惨叫的画面,只有小宫女脸上被画了乌龟,一觉睡醒发现后,又气又怒、想跳脚又不敢的怂包模样。
这感觉虽奇异,却并不惹人讨厌。
“谢沉沉。”
魏弃忽道“明日,你把那封信送去息凤宫。”
信
沉沉眉心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放在自己这的,除了那封放妾书,还能有什么“信”
她那日答应魏弃,等他伤好后再去送,如今,他却反而迫不及待地提起此事尽管眼下他正拥着她,如寻常夫妻一般亲昵。可他也能毫无不舍地,轻松斩断他们这阴差阳错得来的孽缘。
果然。
哪里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养来有些趣味的玩意儿罢了。
沉沉默然良久。
一时间门,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如释重负,又或怅然若失。
她只怔怔盯着床帐看了许久,末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