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明面上开开心心,心里却是埋怨父亲的。 堂邑侯国国力微小,而自己作为长公主,父亲却从未说过思念女儿,并召见她回汉宫看看,十几年了,委身在这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若是不想想办法,余生真的要在这里靠一辈子了。 虽然母亲时常派人嘘寒问暖,带些珍贵用具前来探望,但对自己而言都是杯水车薪,浇灭不了内心对盛世长安的向往。 如果父亲愿意多给堂邑侯国一些封地也好啊,可是什么都没有。 如今,堂邑侯国终于迎来了当朝太子,她要用尽一切手段牵住他的心,为自己打通翻身的道路。 王阿渝站在角落黯然失落,反正自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这宴会待着也没劲,便想了个借口提前退场了。 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她才觉得好受一些,中途退场的还有郅都。 这郅都比邱思还要不解风情,他不喜欢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浮华喧嚣。 王阿渝朝他打了声招呼,郅都走过来停了个极远的地方,好像觉得还不够,竟然又往后退了几步,将一卷轴放在栏杆上,这才拱手示意:“烦请姑娘将此物送至太子面前。” 说完,直挺挺地离开了。 王阿渝感叹郅都的木讷,打开竹笥,里面放着狩猎地图,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介绍,她认真看了几遍,终于能够大体知晓上面写了什么,难过憋屈的情绪顿时消散。 能看懂西汉时期的字,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就算是在堂邑侯府,太子寝宫也是最豪华的地方,位于庭院的中庭,风景雅致,视野开阔。 刘启不喜有太多人在他面前晃悠,便只在门口安了两个侍卫驻守,王阿渝把手中的竹笥给他们看了看,便十分顺利地进了寝宫。 竹笥自然要放到书房,她左看右看,等找到书房时,这寝宫也被她逛遍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王阿渝被脚边小小的花瓶给吸引住了。 瓶身不过手掌大小,上面却刻了满壁的文字,求知欲望强烈的她没有放过这个小物件儿,一字一句开始辨认起来。 可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后门外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总是这么急躁做什么,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烦心事让你担忧。” “我哪里急躁了?”熟悉的反驳声音传来,也只有在亲姐姐面前,他才会展现自己不一样的语气,“我又没发过大火,这些年不是一直憋着吗?” 原来是馆陶公主和刘启。 脚步声渐近,王阿渝屏住呼吸躲到帘子后面,等了半天没动静,中厅又传来杯盏碰撞的声音。 “还说呢,你知道你的腰伤为什么总是愈合不了么,还不是因为你心神不宁,用的药材都没奏效。我看看。” 馆陶公主似乎打了一下刘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小时候还给你擦过屁股呢,害羞什么,过来!” 一阵衣裳窸窣声,“瞧瞧,这么大的口子,又裂开了。” “我给你涂点药,马上就快好利索了。”馆陶公主打开药罐,把药膏涂抹在手帕上。 “嘶,你轻点儿!”刘启痛哼惨呼,“我可是你亲弟弟。” “这时候知道是我弟了,整天没个正经事儿,不让人省心。你也真是,几句话不投机就把吴国太子打死了,还好闯祸的是你,若是换成别人,脑袋早就和身体分家了,那吴王好歹是父亲的兄弟,你何苦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此人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刘启冷哼一声。 “那日究竟发生什么了?” 刘启静默,低声道:“他吃了太多酒,抱着母亲的灵位撒酒疯,还提起了母亲的旧事……” 馆陶公主许久没有出声,须臾片刻,才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母亲的过去除了父亲,大母,几位庶母,以及咱俩,还有谁知道呢?” “但他就是说了,笑了,嘲讽了,他还质问我,问我到底是不是……” 中厅顿时寂静,只能听到屋外懒惰的虫鸣。 “你不承认就是,当年我弟弟病重,本来就挺不过去。我倒是认可父亲和大母的做法,就应该留一个健康的男孩儿,反正你和我弟弟长得像,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了。” 刘启很是欣慰,“但在母亲心里不一样。” “你要体谅她,她或许不知情。” “她不可能不知情。” “不管知不知情,反正母亲又看不见,要相处好,心里就不能有隔阂,我和你是亲姐弟,我对你可没隔阂,但母亲那里,你要多亲近才是。”
第28章 偷听(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