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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广德没接他的话茬,这时候他只是低头好似在沉思。
显然,这幅作态就是不想和他们多说,毕竟不管是张居正还是吕调阳,貌似都不支持他的主张。
看到魏广德的反应,张居正和吕调阳就知道,这是魏广德提前知会他们,并没有要和他们商议的意思。
想想也是,组建北洋水师涉及到的衙门,无非就是工部、兵部和漕运衙门,而这三个衙门的掌印部堂,貌似都是他那边的人,就算他们想要插手反对,怕是也难成事。
想到这里,张居正不免多看了魏广德一眼。
当初魏广德放弃户部、吏部等衙门权利的争夺,只报住工部和兵部,看来是早就有打算的。
工部的银子虽然没有户部多,可实际上权利和油水也是不小的。
到这个时候,张居正有点后悔,当初魏广德提议王宗沐出任漕运总督时,他没有强力反对。
知道那是魏广德为争取漕粮海运而欲拿下的位置,又见到他对此策的坚持,当时张居正选择了退让。
没想到,魏广德拿下漕运不够,还和水师搭上边。
想到水师,张居正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有些吃不准魏广德真实想法,难道他真要拉着大明水师去南洋,恢复旧港宣慰司?
因为大明除了从海外获得香料、宝石外,貌似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倒是要朝廷大笔投入银子打造大船,所以户部算账后,一致认为是亏本的买卖。
而那些带回来的香料,当初折成俸禄发放,还银子百官极为不满。
所以,从那时起,明朝的官员们私底下其实一直判定了出海的死刑。
张居正不是没听说过海贸利润很大的话,可更知道海贸危险性也很大,所谓利润和风险是正比关系。
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正比、反比的概念,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
与其冒着丧命的风险赚大钱,不如安安心心赚小钱自在。
至于他谋划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的朝廷改革,其实也是不得不为之,因为再不调整朝廷政策,大明朝廷就真坚持不下去了。
读史书可以了解王朝兴衰,他张居正正是看了史书,知道大明继续走下去,一成不变的话,衰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不打算这时候和魏广德争议了,张居正只是瞟了眼吕调阳,打算下来找机会和吕调阳商量,怎么挤压魏广德的权利,特别是把那几个衙门的权利收一些回来,不能任由他把这些衙门串联到一起,让他这个内阁首辅都难以驾驭,感到棘手的麻烦。
这次阁议,几乎没什么成果,大家的态度都不容易说通。
魏广德更多的其实还是打预防针,免得在他行动是时候,两个阁臣因为惊讶而反对。
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思考,至于要不要争取他们的支持,魏广德觉得不急。
不管是下南洋还是组建新式陆军,貌似都不是很急的事儿,反正都已经起步了。
水师和陆军都有了,只需要慢慢扩大规模就行,这也需要时间让他们成长,而且他还需要的就是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发兵南洋的机会。
朝廷的当务之急,还是攘外必先安内,辽东战事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此时黄海海面上,一支高挂着日月旗的庞大舰队绕过了山东半岛,航向由北转向西方继续前进。
船队中间一条巨大的福船上,一个穿着从一品官袍的将官正在眺望远方。
不多时,一条小船快速划过来,靠在大福船旁,有人放下缆绳,船上之人顺着缆绳爬上大船,就急匆匆进入船舱,顺着楼梯快步到了福船楼台上。
“大帅。”
来人站在那官员身后,躬身施礼道。
“那些漕兵可有异常?”
那将官回头看了来人一眼,出声询问道。
“禀大帅,现在那些漕兵都很老实听话,看不出有什么。
末将已经吩咐他们小心观察了,若有异常,立即发信号,招呼附近船只过去。”
那将官急忙抱拳道。
“嗯,去年那事儿透着古怪,我思虑半天,沉船无声无息,最大可能就是有人凿穿船底出的事儿。
此次运载的漕粮,大部分是要运到辽东去的军粮,绝对不能有差池。”
那将官这时候才转过身来,正色说道。
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黄的脸,不是俞大猷又是谁。
“每条船上我都安排了咱们几个兄弟,都是身手极为犀利之人,绝对不是那些漕兵能对付得了的。”
那将官是俞大猷身边的亲卫头领,此次为了保证五十万石漕粮安全送抵天津,为了防止去年的事儿再次发生,俞大猷把自己的亲兵和长期跟随他上战场出生入死的手下都分派到漕船上,目的自然就是监视。
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还发生意外,俞大猷绝不会轻易放手。
去年那些沉船的官军,逃出来的还被安顿下来。
而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事后数月,自然不好继续追查。
说到底,漕司那边都以此结案,他一个外人,当然是不能插手进去的。
这次不同,他是这支船队的主将,自然对这里所有人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