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元年十二月二十日,户部尚书王国光上奏。
“今公私困乏山泽关市之利已竭,开纳之例未停,各项搜括靡有了遗,乃于额外之,徵置之不问,夫取之本无千方不足,求诸原设一查有余,盖天下存留夏税秋粮共一千一百九十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石有奇,其初议留俱,从宽绰,除岁用外,计可剩银百万有余。
使有司岁岁如数徵足,其有余皆必积贮,则水旱不能,灾盗贼不能,为困乃今遇有兵荒,非奏留京,需则奏讨内帑揆厥,所由实缘监司因循,有司姑息,以存留为可缓以,追寻为太过。
窃谓欲国储之充裕莫先于核存留之额数,乞行各直省,照每年所报岁入、岁用、文册、磨筭明白,立限解部,旧额若干、支用若干、余剩若干、本折色见贮仓库若干、拖欠若干,与部中老册相对明白。
臣等通融会计以后,专备本处各正项支用,其余剩者,解送京库济边,未完分数照新例参。”
张居正把王国光的奏疏递给魏广德,笑道:“今年风调雨顺,户部终于是有了结余。
不过王汝观也有担心,言有司见有存留,就对应缴之税缓交,岁徵不足,则以后也难有积贮。
他请旨,令各省计算收支和将结余全部抵京济边,善贷以为如何?”
明朝的官员,自主权是真的大,对于地方上的赋税有很大的发言权,特别是可以直接决定那些人要追缴,那些人可以缓缴。
当然,正常缴税的,那本就是当有之义,可缓缴的,往往就会一拖再拖,无所谓交不交得起,反正就是拖着不缴。
因为一旦有大事,这些缓缴赋役很有可能就直接豁免了。
明朝财政不足,该收的税收不上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朝廷下旨催要,地方上就以民不聊生、与民争利为理由反对,自己倒是博得民间的清名,为民做主。
而其中官员和缓缴士绅之间的关系,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王国光这份奏疏,其实就是预计到万历元年有了积存,二年的赋税怕就不好缴了。
未雨绸缪,先把
地方上没银子,那征税的时候还不按律征收,否则地方衙门的运转都要出问题。
内容不多,魏广德也没什么意见。
他家的田亩,虽然地方上给了优待,反正就是算出来该交多少交多少,自己反正不会少交一个铜子儿。
至于他是进士,私田是不是免税,其实大明的税太复杂,除了赋税,还有徭役,还有杂税。
按照律法,徭役是要免的,赋税和杂税不会免。
但是实际操作中,赋税和杂税大多会叹道摊到别人的田地里,他要交的并不多,但绝对不是没有一个铜子儿的税钱。
反正官府让交多少,魏家就照此缴纳,总比正常该交的少许多就是了。
魏大官人都按照官府要求缴税,谁还可以以各种理由拒绝、拖延朝廷的赋税。
不能,绝对不能。
魏广德快速看完王国光的奏疏,随手递给吕调阳,看着张居正点头说道:“汝观言之有理,此事朝廷宜早作打算,免得地方上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多少还有叔大兄考成法之功劳,否则今年未必能把赋税全部收齐。”
魏广德这话可不是捧张居正,往年各地征收的赋税,或多或少都会于拖欠,反正就是地方上收的税钱,刚好够地方上的支用,没有剩余上缴朝廷。
而今年,各地看到要用赋税进行考评,因为是第一年,自然不敢造次,担心撞到朝廷的枪口上,所以没人敢让地方士绅拖欠税赋。
足额足征,这结余就出来了。
此时吕调阳看完王国光的奏疏,也是附和魏广德的话。
“次辅大人所言极是,今年税赋能如数徵足,全托首辅大人考成法之功啊。
他的担心也有道理,吾意票拟可行。”
吕调阳说出了他对王国光奏疏的态度,其实刚才魏广德的话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把银子收上来,免得
“今年有余,还是陛下洪福齐天,天下没有闹出灾祸,若是以后出现水旱灾荒,朝廷还要发银赈济,没点积存是真的不行。”
魏广德又说道。
“今日礼部报,二十七是吉日,可定为封衙这日,我已经批了可。”
魏广德刚说完,吕调阳又把今日他批的奏疏提了一嘴。
“二十七封衙,是不是早了点。”
张居正抚须问道。
“后面几日都没有吉时了。”
好吧,明朝官员放假都是看着吉时来的,可不会随便定下时间。
听到没有吉时,张居正也不说话了。
“早就早点吧,大家都忙碌一年了,提早两三日也没什么,只是可惜没咱们的份儿。”
封衙,也就是六部除兵部外才有的福利,兵部也会封衙,但军国大事哪里会等什么节假日,所以兵部的官员依旧会上值,只是时间上没那么严格。
相应的,内阁和通政使司也不会放假,依旧要人值班,把收到的奏疏送进宫来处理。
魏广德都这么说了,张居正也只好点点头。
在一场持续两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