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先生,你确定陈谦那厮说的是今夜来夜袭吗?” 鄱阳城内,孙策搓了搓冻僵的手,随后有些担心的看向了阚泽。 此刻,距离当日阚泽前去进献诈降书已经过去三日了,当时陈谦为了稳住孙策,随口说了一句“三日之后夜袭南昌”,可这句陈谦本人都没放在心上的话,却把孙策等人给坑苦了。 阚泽面无表情的向着孙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孙将军,当日的情况,泽已经跟您说过很多次了,至于陈谦会不会来,那就不是泽能决定的事了。” “阚德润,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我家兄长乃是堂堂吴侯,讨逆将军。你不过区区一白身,安敢如此无礼。” 听完阚泽这番不咸不澹的话后,孙策尚未言语,一旁的孙翊先怒不可遏的开口斥责了起来。 孙策眉头一皱,转身呵斥道。 “叔弼,不得无礼,快向先生道歉。” 孙翊不服气的看了孙策一眼,见他眼神认真,这才不情不愿的向着阚泽拱了拱手。 “某失礼了。” “阚某一介白身,当不起将军之礼。” 阚泽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比的态度,让人很难摸得清他在想些什么。对着孙翊应付了一句后,转头又对孙策道。 “孙将军,阚某手无缚鸡之力,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天寒地冻,在下身子弱,先告辞了。” 孙策还想挽留,但一听人家连这种借口都拿出来了,也只能无奈点头。 见阚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孙翊心中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张口说道。 “大哥,你看看他,区区一个黔首,居然敢如此不将你放在眼里。当初我就说过,他肯定是被那陈谦给收买了,所以才会不愿意为兄长效力。” “闭嘴,不提德润先生乃是大贤,就冲他和公覆叔的私交,你便没资格对人家无礼。更何况,人家还替咱们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 孙策冷着脸的时候,还是非常唬人的,孙翊立刻便不敢再说话了。 叹息了一声,孙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 “罢了,给我记着,日后不可对先生无礼。去城头看着点,别等人家陈谦的大军都到了,咱们还没有准备好。” “诺!” 孙翊虽然并不认为陈谦会来,但见兄长一脸疲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闷声应是。 孙翊为何会对阚泽如此看不顺眼?这话,还要从最开始说起。 当初,周瑜与黄盖定下了苦肉计,在经过孙策点头之后,他们就开始了完善细节。 待周瑜说起,“需要一位能言善辩、胆大心细之士前去进献诈降书”时,黄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忘年之交,阚泽。 这位幼时家贫,靠着借书来累积知识的学子,眼下正巧游学到鄱阳,然后便被兵祸给挡住了。 虽然明知此次之行十分危险,但眼下局势紧张,为了主公,黄盖咬了咬牙,还是对周瑜推荐了阚泽。 于是,这位尚未出仕的学子,便莫名其妙的被赶鸭子上架了。 老实说,要不是黄盖和自己关系不错,他自己也想早点结束孙刘双方之战,好继续去游学的话,阚泽压根就不会同意这件事。 可对于阚泽来说,这件事无疑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这还不算,在陈谦大营中转了一圈回来后,阚泽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全都转述给了周瑜等人。然后,孙翊那个傻逼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开始追着人家不放了。 就因为人家阚泽想到了那句“数算大师”而顺口夸了一句陈谦,这点小事,明明孙策和周瑜都没有说什么,偏偏孙翊觉得,这阚泽肯定是借着这次机会,投靠了陈谦了。 尤其是今天,明明说好的三更夜袭,如今四更都快过了,陈谦的大军连根毛都没看到,孙翊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了。 孙策见孙翊离开,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后,便将身体靠在了城墙上。 这段时间,周瑜重病,黄盖又被抽了五十军棍。眼下,整座南昌城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孙翊可以统兵了。 可这个弟弟,着实是一言难尽。有好多次,孙策甚至在想,哪怕自己此时身边留着的是仲谋,都比这个没脑子的莽夫强。 孙翊是真正的没脑子,虽说能带兵,自身也挺能打的。可除了军事方面的能力以外,简直能说得上一句一无是处。 心累啊!以往这些事压根就烦不到自己身上,可现在公瑾病倒了,自己终于理解了以往公瑾的压力有多大。 事实上,孙策又怎么会不知道,陈谦今夜大概率是不会来了。可一想到公瑾劳心劳力以及黄盖挨的那五十军棍,他就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去面对他们失望的眼神。 时间慢慢流逝,随着远方天际出现了一丝鱼肚白,五更天明,宣告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那所谓的夜袭大军,终究是没有来。眼下天光大亮,孙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苦笑了一声,孙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挥了挥手让身旁的士卒退下休息,随后便落寞的向着周瑜休息的地方走去。 “咳咳,伯符,他们没有来,对吗?” 卧在病榻上的周瑜,此刻双眼眼底已是青黑一片。虽然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体需要休息,但眼下已经是生死关头了,哪里还能睡得着? 孙策默然的坐在了周瑜榻前,一夜未睡的他,此刻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平时精心打理的发丝也乱糟糟的散开了一些。不过,他已经没心情去处理这些小事了。 孙策不说话,周瑜在问了一句后,也不再张嘴。好半晌,孙策才涩声开口道。 “公瑾,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的已经走到末路了。” 一向在孙策低迷时就会开口劝导他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