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日和金致坤打起来了,凶狠的一个大飞脚把刚刚爬起来的金致坤踹倒,扑上去就抡拳头,双方有的参战,有的拉架,乱成一团。 王艾没参战,他正在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曲波和他头顶那一片被血染红的草地,他才刚刚把希望寄托在曲波身上的! 主裁判给双方一人出示了一张红牌,把两人一起赶下场,算是结束了这场风波。沈祥福、孙成耀、王建英亲自抬着担架,舒伯特一边跑一边紧急诊断,王艾也跟着跑到了场边。 趁着队医紧急处理曲波的伤情的时候,老沈一把抓住了王艾的胳膊:“小王,曲波看样是踢不了了,你可得……你可得硬一点啊,硬起来啊!对方就是抓着你的技术特点一个劲的逼你,你闪躲总有极限啊,你发挥不出来不行啊。” 王艾的双眼是茫然的,他从未遇到过这种问题。往常他已经习惯了对手的紧逼之下,闪躲中完成技术动作的,可对方如果算计到了你闪躲的尺度,加大了逼迫的幅度呢? 在图宾根,没人敢这么对王艾,且不说德国联赛严格的执法尺度,就是费弗尔等人随时准备自爆,也让对手顾忌。在拉科鲁尼亚,同样没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西甲比赛也不是以野蛮为特色的。在国少队,比赛没那么功利,在国青队,他的身体素质和对方差不多。在国家队,大多数的对手也不熟悉他,也做不到这么没下限,做不到建立在极为充分研究之上的极端逼迫。 老沈交代完了一句话,就转头去看曲波了,孙成耀走到王艾身边:“49年,有些人对美国还有幻想,当时写了一篇文章,叫《丢掉幻想,准备斗争》。事实证明,第二年他们就侵略到了我们家门口。小王,退让总有极限,退无可退之际,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就干他娘的!” 王艾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可随即又冷静下来,自己的“软”是技术性的,长期形成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过来的,实际上刚才在比赛中许多时候王艾已经很恼火了,但是身体仍旧会不由自主的做出闪躲动作来,这习惯成自然,四年几百场比赛都是这么过来的。 曲波经过紧急处理后,头缠着绷带,从担架上坐了起来,轻轻晃头示意自己没大事儿,一会儿还可以上场,老沈也动心了,但是舒伯特坚决反对,甚至声称如果一定要继续不顾曲波健康的派他上场,他就不干了! 对舒伯特这位图宾根大学运动医学、康复医学双料硕士,国奥上下早已经服气了,老沈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命令吴枰枫上场,把阎嵩顶到了前锋线上。 曲波不敢反对舒伯特,只好苦笑着在人群中瞅王艾,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机会,曲波眼中的渴望无比浓烈,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恳求。 直到这时,王艾才真正的“退无可退”了。再听听武汉体育中心的声音吧,尽管登场半个小时表现平庸,但球迷们还在喊着他的名字,透过这高耸的看台,在祖国的五湖四海,不知道多少人也正在心底期待着自己。 王艾搓了搓脸上的盐粒子,走到替补席边的赵丹身旁,“戒指!” 赵丹愣了下,忙从随身的挎包中翻出来那个精美古朴的小盒子,王艾接过来撤掉链子,将这枚“魔戒”套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随即低头闭眼,表情虔诚的嘟嘟囔囔。 是的,王艾是无神论者,他本来不信任何神神鬼鬼的东西,更清楚这就是一个仿制品,世界上也没有真的至尊魔戒。但是王艾同时也是一个哲学家,在哲学这门课程下有一门辅修课程叫心理学! 为了马上改变长期养成的踢球习惯,王艾要给自己下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从而半催眠自己,去改写自己的潜意识,强迫自己相信这就是末日火山冶炼的至尊魔戒!这在心理学实践中是很危险的,极其容易失控的,但此刻,王艾已经顾不上了。 王艾的这番小动作在高大的严竹的遮蔽下没有被球迷发现,却躲不开队友们的目光,没心没肺的赵旭日看老大片刻后一脸的神圣,好像魔王附体了一样,下意识的就想开玩笑,还是国奥的紧张气氛让他脱口而出的“装逼犯”咽回去的。 王艾不知道赵旭日乃至其他队友怪异的眼神,他在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新的世界观,并刻意的屏蔽了对周围的感知。这种比角色扮演、体验派更深邃的思维改写就好似走钢丝,稍有差错,要么破功,要么发疯。 这段混乱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主裁判要求双方继续比赛的时候,王艾率先一个人跑回到了左边锋的位置上。但在队友和对手们的眼中,王艾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目光深沉,气势内敛,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主角的味道。当然也可以说是苦大仇深,爆发在即。 其实此刻在王艾的眼中,他们都是半兽人!所以,王艾才不在乎注定的刀下之鬼是怎么看他的呢。 随着主裁判一声哨响,中韩双方各自十人的比赛重新开始,比赛时间还剩下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