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轿车的轻微颠簸,将维克托从浅睡中警醒,豁然睁开眼,车窗外却是庭院内亮着灯光的列宁山别墅居所,借着灯光看过去,能看到妻子罗莎莉亚正从楼前台阶上走下来,看样子是准备过来迎他的。 拦住正准备下车的瓦连卡,维克托伸手推开车门,拿着自己的公文包钻出车外,却正好迎上从庭院内走出来的罗莎莉亚。 “怎么忙到这么晚?”很自然的伸过手,将公文包从丈夫的手里接过去,罗莎莉亚随口问了一句之后,紧接着便说道,“达莉亚今天晚上来了,半个小时前才离开,我看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我问过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或许,她是希望能够与你谈谈。” “哦?”维克托扬了扬眉毛。 妻子口中所说的达莉亚,指的是安德罗波夫的妻子达契亚娜·菲利波夫娜·列别捷娃,当然,她是安德罗波夫的第二任妻子。 “或许,她是为了弗拉基米尔来的,”想了想,维克托一边往别墅正门的方向走,一边随口说道。 他所说的弗拉基米尔,是安德罗波夫与前一任妻子妮娜所生的儿子,自从卫国战争期间安德罗波夫与妮娜离婚之后,这个儿子就由妮娜一个人抚养,因为溺爱的缘故,弗拉基米尔表现的过于叛逆,这个今年才刚刚十七岁的孩子,上周因为偷窃被雅罗斯拉夫尔当地的民警拘捕。 按理说,以安德罗波夫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主席的身份,他要想将儿子从警局里弄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类似这样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办,只需要透露出一个口风,就有的是人会帮他把事情办好了。但安德罗波夫却没有那么做,与此相反,他不仅没有将儿子捞出监狱,甚至还专门透出口风,严禁任何人给予他的儿子特殊照顾,就让他接受公正的惩罚。 为了这事,他的前妻妮娜专门来了一趟莫斯科,但依旧没能说动安德罗波夫,维克托估计着,妮娜在无法说服安德罗波夫的情况下,肯定是又找到了达契亚娜,今晚她之所以过来,估计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个忙,说服安德罗波夫的。 罗莎莉亚也知道安德罗波夫儿子的事情,听了维克托的话,她想了想,突然轻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达莉亚和妮娜她们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维克托笑了笑,没有接话,他是安德罗波夫的领导,而作为领导,在背后传下属的八卦并不合适。 夫妻两并肩走进别墅,罗莎莉亚先将手里的公文包放下,紧接着便转过身,替维克托准备好拖鞋,同时随口说道:“听说今天上午的全会上,你得到了绝大多数中央委员的支持,顺利拿下了中央第一书记的职务?” 维克托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到罗莎莉亚正蹲着替他换鞋子,看不到他的动作,便又补充道:“任何形式的领先都只能是暂时的,尤其是在政治方面。” 他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妻子的问题,但这番话中隐藏的意思,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的。 “你是听谁说的?”紧接着,维克托又反问道。要知道,尽管选举的结果在今天上午就已经公布了,但这里所说的公布,只是针对中央委员会内部而言的,正式的公开,是在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尤其是明天出版发行的各类报纸上,都会在头版头条上发布这个消息。 “从今天中午开始,家里的电话就没有停过,”罗莎莉亚站起身,浅笑着说道,“有很多电话都是从列宁格勒打过来的,还有一些来自各国使馆,我做了记录,就放在你书房的桌子上。” 维克托点点头,像罗莎莉亚所说的这些,都是应有之意。他胜选布尔什维克党中央第一书记,就意味着在今后五年的时间里,他至少在名义上是整个布尔什维克党的最高领袖,是苏联党的一切政策的最高决策者,考虑到当前国际美苏争霸的总体形势,他甚至可以算是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最高决策者之一。 在本届的全联盟代表大会上,除了来自联盟各加盟共和国、各州、各机关部门的党员代表之外,还有来自全世界五十六个国家的左翼政党代表。毫不客气的说,在今天上午的会议结束之前,或者说,在昨天下午的会议结束之前,来自各国的代表们中间,就没有几个人会将筹码押在维克托的身上,他们真正关注的,是马林科夫与赫鲁晓夫之间的争夺。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的一点是,当今天上午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后,会有多少人的眼镜要被跌破。 在国际外交中,对某国,尤其是对某大国新一届领导人人选的预判,往往是外交机构最为重大的研究事项之一,而这样的预判一旦出现错误,发生偏差,那么后果往往都是很严重的。 就像本次联盟的中央委员会选举中,过去几年中一直同联盟关系紧张的南斯拉夫,同样也派出了一个代表团,因为在贝尔格莱德看来,本次全代会上很可能占据上风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