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跟太后说这件事,我瞧着她精神着呢。” 太后捏着青黛的手一顿,差点将好好的眉毛画歪了:“怎么,她是在装病糊弄人?想在我跟前玩这种手段?她还嫩了点!” “不是不是,”菩萨奴无奈解释,“病是真病过,不过只是小病,方才我瞧着,已经无大碍了,端婕妤还说,一会儿要来给太后拜年请安呢。” 太后哼了一声:“你这老货别藏私,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能住进明玉宫是你搞的手段?可别到时候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我看你被咬了,去哪儿哭去。” “若无太后首肯,我哪里敢捣鬼?”菩萨奴笑眯眯地接过青黛,描补着太后的蛾眉,“我瞧着,端婕妤的品行能信得过,颇有她阿爹的风范,只是太过心善,没那么精明,叫她住在明玉宫,也是图近便,日后她常常来陪太后说说话,给太后解解闷儿,不挺好?” 太后撇撇嘴:“她哪里不精明了?若说不精明,为何非要一会儿来给我请安,不就是图着内外命妇都会过来看我,在我这儿坐坐,我晚上也好带她去赴宴?她要是打着这个主意,那她就是想错了!王后那边说了,她病了,宫宴上未曾给她安排位子,我若是带她去,那不是在打王后的脸面?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消消气消消气,您呀,总是把人看得这么坏,我看端婕妤不是这样的人,精明的不是端婕妤,是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叫辛夷的那个,我看得真真的,端婕妤是看了这个小丫头的眼色,才说要过一会儿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哼了一声:“真要是这么着,那这个端婕妤就是个蠢货,我不爱和蠢货说话,叫她以后别来了。” “太后,”菩萨奴笑着劝道,“端婕妤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可也绝非蠢笨无知,她还是个孝顺孩子,性子和顺,长得也好看,跟个瓷娃娃似的,不正好对了您的眼缘?太后就缺这样一个单纯心善生的好看的人解闷儿呢。” 太后脸色好看几分:“她又不是一条狗,什么解闷儿不解闷儿的,我就是看在她阿爹的份上,才照顾她几分,她阿爹是个汉子,当年若不是她阿爹信守承诺,我和先王怕是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可恨永丰皇帝不长眼,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人才。” 菩萨奴面上闪过几分悲戚之色:“武安侯爷死得冤,说什么病死的,分明是永丰皇帝怕他功高震主,一杯毒酒毒死的,可怜端婕妤从小儿没了亲阿爹,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去去去!她还受什么磋磨!”太后撇嘴,“她家中不是还有个老祖母吗?她若真的受磋磨了,哪会被养成现在这副娇滴滴的大小姐样子。” 菩萨奴反问:“端婕妤要真的在家中备受宠爱,她家里人怎么会舍得把她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和亲?太后又不是不知道瑶美人与许才人的底细,她们二人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端婕妤却是真正的公侯嫡女,把端婕妤与那二人一同赐为媵妾做赵夫人的陪嫁,这还不是亏待端婕妤?” “她自己都没叫屈,你替她着急个什么劲儿?” 太后乜斜了菩萨奴一眼,并没有再继续责备她:“这小丫头来我金鸣和亲还不好啊?离开乌七八糟的永丰,跑到我这儿来,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不许旁人欺负她,她这是掉进福窝里头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菩萨奴大喜:“太后这是愿意护着端婕妤了?” 太后哼唧道:“我护着她干嘛?只不过她爹当初放过了我和先王,还把你从狼群嘴里救出来,我欠了她阿爹的人情,随手帮她几次而已,她要是自己不知道惜福,成天作死,那我可就管不了了。” “不会不会!”菩萨奴乐得双眼都笑成了一条缝,“端婕妤省事,绝不会给太后添麻烦的,我看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很机灵,肯定是端婕妤的老祖母给她的,就是怕她受欺负,有那个小丫头在,端婕妤错不了,太后只要给把把关就成了,像昨日王后这件事情……” 太后“咦”了一声:“端婕妤在你跟前给王后上眼药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估摸着,她应该是知道王后使绊子了,昨儿个夜里那一场病,也大约是从这上头起的,端婕妤老实,不曾跟我抱怨一句,是我揣度着主子的意思,给王后圆了个谎,把这事推到主子身上来了。” 太后不置可否,只关上了粉盒子,不叫菩萨奴继续往脸上涂抹。 “太后,这金粉还没抹呢。” “我不涂这个!”太后起身坐回大炕上,“我又不信佛,装装样子罢了,化什么金佛妆!成日被圈在这宫里头,不出门不干活儿,风吹不到日头晒不着,就更不用上金佛妆来保养了,我最不耐烦看这金佛妆,宫里头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永丰的嫔妃,本以为她们不会化这玩意儿,谁想到昨日宫宴上,竟然一水儿的金佛妆,我瞧着就头疼,还是琳琅那丫头好,从不涂脂抹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