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我其实一直GET不到张国嵘的点,你们懂吧?就都说他戏好,演技好,唱歌也好听什么的……他的歌,我就一首《倩女幽魂》……哦对,还有《风继续吹》觉得不错,其他的也就感觉那么地了。反正在我这,他不算什么神仙。” 这话张国嵘的粉丝听来肯定不开心。 但今天又没外人。 闲聊嘛。 “尤其是这部《霸王别姬》……就包括陈恺歌也一样。我也没觉得这片子牛比到哪啊……” 说话时,画面已经转成了黑白。 说着,他问道: “老许,这片子牛比么?” 许鑫点点头,吐出满口苦涩的烟气: “噗……很牛比。” “……牛比在哪?” “唔……” 看着蒋文丽所饰演的妓女带着孩子往前走,推开一个嫖客的镜头,他想了想,按了下暂停,然后开始倒退。 三人都有些纳闷。 就看到许鑫重新把镜头倒退到黑白片段,也就是蒋文丽刚开始登场的时候,才继续说道: “咱就不说专业性的东西,你们留意她的神色变化……” 看着镜头中在天桥的喧闹里,护着孩子往前走的妓女艳红,许鑫说道: “注意,嫖客登场时,你们留意她脸上的笑容,以及后面的变化。” 话音落,嫖客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艳红嘛。” 蒋文丽饰演的艳红搂着儿子一边往前走,一边露出了笑容。 但她步子没停,还在继续往前走。 可那嫖客的手却放到了她的脸蛋上。 也就伴随着一个动作,艳红脸上的笑容隐去,随着那句“老没见,你可想死我喽”的话语,一巴掌拍开了放到自己脸上的手。 然后继续往前走。 嫖客还在跟着,见她走的快,还伸手拦着: “诶诶诶……” 可艳红在看到自己被拦后,却有些粗暴的直接推开了嫖客。 嫖客有些气不过,等艳红走远了,露出了一种凶狠的表情,指着艳红骂道: “臭婊子!” 然后,就是一段展露天桥繁华的镜头。 各种戏曲、锣鼓、人声、喧闹之中,许鑫解释道: “看到了没,艳红把孩子抱起来了。老王,你联想一下她出场的全部镜头……一句话没说,对吧?甚至连名字都是那嫖客喊出来的,但你现在对这个角色有什么感觉?” “唔……” 看着画面之中那几个涂抹着猴脸翻跟头的孩子,王斯聪想了想: “为母则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许鑫继续问道: “轮子,你呢?” 周杰仑想了想,说道: “她很讨厌自己的职业喔,是不是?” 接着不用许鑫问,朗朗就说道: “她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从一开始哪怕走的急,都护着孩子,到人多了,这么大个孩子也不嫌沉,直接抱在身上……就为了给孩子看到表演……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瞧,这一段戏,蒋文丽没一句台词,甚至只是一段开场,你们三个人,就已经从这里面看到了人生百态……其实这就是这电影牛比的地方。这段镜头语言运用,在我这几乎可以说已经到了极致。没有台词,也不需要台词,但你只要看到蒋文丽的脸,看到她的动作、神情,就会看懂很多东西……懂了吧?还有这里……” 就在许鑫说话的时候,画面已经切换到了戏班子之中,刚才那个往自己脑门上拍砖的孩子,也就是段小楼,露着半拉屁股正在挨师父的鞭子抽打。 而就在这抽打之中,镜头已经逐渐从黑白,缓缓的变成了彩色。 “这里是第一个镜头运用巅峰。这段黑白戏的隐喻其实很简单,就是单调与苦涩。但它忽然缓缓转入了彩色的世界,你们注意看孩子的脸。蓝色,蓝色代表了冷静、克制、自私、无情…… 可这里这种蓝色却是在孩子的疼痛惨叫之中用一种渐变的色彩展露出来的。它是油彩,是被画到脸上去的。孩子本身是天真、无邪的,可却被人为的,涂抹上了这种冷漠无情的色彩。懂了吧?这是掺杂了成年人的功利心……画面太有张力了! 陈恺歌对于镜头语言的运用,跟张导是两个风格,张导喜欢浓烈,但他却喜欢用这种万花丛中一点绿的点缀,凸出一个天真无邪、甚至仗义热血的孩子在这个环境之中,正在被带上一个“学戏,就要成角儿,不成角儿,等待着你的就只有冷漠”的冰冷世界。” “……” “……” “……” 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一帧一帧流逝的镜头,搭配着许鑫的讲解。 从色彩、到镜头语言,再到开场那十来分钟蒋文丽为了孩子的前途,从母亲、到妓女、倒对孩子寄托了一切希望的演技转换…… 让他们终于看懂了属于自己的《霸王别姬》。 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门外汉和内行的区别,也就在这么几句话的说明。 当许鑫把所有的东西拆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这段神奇在哪,那一段是怎样的天马行空时,整部《霸王别姬》,在三人的眼中,就艺术性而言,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种层次。 确确实实,陈恺歌的这部作品……暂且不提那些风言风语,诸如什么“这是陈怀凯拍的,只是为了让儿子站稳脚跟,才说他是导演”,亦或者什么“葛忧假戏真做”之类的。 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东西,别说许鑫了,连张一谋都不清楚。 也没必要清楚。 因为,无论怎样的风言风语,都无法影响《霸王别姬》在影史、乃至天朝影史上的地位。 这点是母庸置疑的。 四个人。 一瓶麦卡伦威士忌。 四根雪茄烟。 再加上西影厂这一刀未剪的2小时44分钟的电影摆出来,和许鑫那纵贯全篇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