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院内的影壁前,赖尚荣回身道:“行了!我回去换了官服,还得赶着上朝,你们别送了。”
王熙凤带着平儿和小红,齐齐挥手道:“嗳!那大爷慢走!”
由于昨夜并未有所遮掩,赖尚荣干脆堂而皇之的,在王熙凤屋里吃了早饭。
而王熙凤素来行事大胆,既有贾琏首肯,又知道王夫人和邢夫人与自己一般,早就成了赖尚荣夹带里的私货,又怎会还有顾虑?
当然,赖尚荣走后敲打一番,还是在所难免。
王熙凤有她的打算,赖尚荣当然也有。
瞥了眼院内惶惶不安,眼神闪躲的下人,笑道:“你一会派人去告诉琏二兄弟一声,就说我晚上在你院里设宴,请他过来一叙。”
这番话显然太过诡异,设宴请贾琏,却将地点设在他的家里,偏偏还说的冠冕堂皇,听得一众下人面面相觑。
连续一个多月的入朝随祭,又随队奔波,贾母回来的半道上便再度病倒。
同样随队而行的赖尚荣,自然十分清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借着贾母卧床不起,将事情摆上台面,至少也要在王熙凤院内,让一众下人见怪不怪。
王熙凤也是个聪明人,立即领会了他的想法,忿忿道:“要是按照我的性子,是不能让他踏进这个门的!”
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大爷说了,那我就派人去叫他。”
赖尚荣回家,换了官服,赶去上朝,暂且不提。
却说赖尚荣一走,王熙凤立即变了脸,环顾四周。
叉着腰厉声道:“赖大爷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见了,不妨仔细想想,前阵子琏二他到处宣扬的事儿,到底是图的什么。
二老爷染了什么病,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如今非但宫里的娘娘都受了牵连,府里竟也无一官半职,坐吃山空,一大家子都指着赖大。
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要嚼舌根子,我也不会拦着,尽管去两位太太面前说去。到时候太太们自会交给我发落,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着这话,满院子的下人跪了一地。
惊若寒蝉道:“奴婢不敢!老婆子不敢!”
平儿此时打圆场道:“大爷心善,不想叫你们为难,晚上琏二爷过来,你们自然得见分晓。此时若不是在老爷、太太们面前过了明路,奶奶也不至于如此。”
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这毕竟是咱们院里的事,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拿主子的私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即便奶奶心软,放你们一条生路,只怕放你们出去以后,赖大爷也不会轻饶了!”
其实,在赖尚荣请贾琏到自己家赴宴,满屋子下人都有所猜测。
此刻,听王熙凤和平儿话里的意思,竟是连老爷和太太们都默许了,哪里还敢多言。
甚至,就连以后的月例,怕是都得指望赖尚荣,哪里还敢多言。
忙不迭的保证不会嚼舌。
王熙凤点了一个丫鬟,去通知贾琏,这才转身回屋休养生息去了。
她本就不堪磋磨,赖尚荣又憋足了劲,尽早起来,只觉得骨头架子都散了似的。
若非满院子下人,需要善后,恐怕都懒得起来。
一觉睡到午后,起来梳妆打扮,祭奠了五脏庙之后,才来到荣禧堂,处理府中事务。
她素来是个飞扬跋扈的性格,以前她需要顾虑王夫人,而今手里捏着那么大的疏漏,已经不需要再仰她鼻息。
故而,乘着贾赦将贾政拒之门外,王夫人搬进玉皇庙,她干脆将办公地点,从后楼的三间抱厦,改到了荣禧堂。
对此,授人以柄的王夫人,自然只能息事宁人,甚至,还主动对外表示,这是她的意思。
处理完荣府的大小事务,眼见着太阳西下,回到院内开始安排晚上的酒宴。
其实只有赖尚荣和贾琏,倒也没什么需要安排,不过因存了别的想法,故而需要提前安排好一众下人。
待到傍晚时分,赖尚荣散衙回家,换了一身便装,来到荣府。
刚过了二门,就听身后响起贾琏的声音。
“尚荣等等我!”
他其实并无什么事情,只是为了避嫌,特地安排小厮等在门口,自己则在前院议事厅等待消息。
这才能够及时截住赖尚荣,不得不说,贾琏这个乌龟委实做的太过卑微了。
赖尚荣对此并无丝毫的过意不去,反而十分赞许道:“琏二兄弟不是在等我吧?倒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来到王熙凤院内,只见院中乌泱泱站满了下人。
伫立院中的王熙凤立即上前,旁若无人的挽着赖尚荣的胳膊,热情道:“大爷回来啦!”
而对于同行的贾琏,则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