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站在一起。
崔仲方道:“岭南,乃我大隋南方重地,有些不能改的,我们不改,但有些可以改的,当下还是要改一改的,比如贡品。”
从开国至今,岭南交给朝廷的赋税,其实不叫赋税,叫土贡,其实就是你们有什么,进贡什么。
主要是三种,奴婢(包括宦官)、金银、药材。
没有粮食。
首先,岭南产粮有限,上交粮食的话不会有多少,而且路途遥远,运输损耗太大,所以折中为金银。
岭南是大隋盛产金银的地方,历史上,唐朝金银总数的一半,是岭南贡上来的,金银产地多集中于桂东及粤西地区。
奴婢嘛,对于一个半开化地区,穷苦人的地位非常低,被充作奴隶是很正常的。
冯盎心知今天这关,是他生平以来最难过的一关,谨慎回答道:
“岭南三大部族,心向朝廷,是愿意如此的,可是其他部落,恐怕会有抵触,我们也管不了啊。”
崔仲方笑道:“我还没有说怎么改,你就直接否定啊?”
冯盎苦着脸道:“愿闻其详。”
崔仲方道:“从前岭南的赋税,都是你们交上来的土贡,虽然朝廷明确规定了贡品数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下放的地方官,对岭南的情况还是了解很多的,朝廷这边也很清楚,再以贡品计算,国家太吃亏了。”
宁长真皱眉道:“贡品的定量是连年递增的,一年比一年交的多,岭南已经是尽全力了,不知崔公到底想怎么改?”
崔仲方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我大隋有大业律和均田制,岭南总是游离于法外,实在不妥,但是朝廷对你们,还是宽松的,中原百姓纳税,以丁计,岭南今后,可以以户计,我大隋田制,丁男每年上缴租3石,再折算成“调”的布帛,再加两石,也就是五石,岭南嘛,要宽容对待,上户一石二斗,次户八斗,下户六斗,若夷獠之户,皆从半输,不纳绢帛,折为金银上缴朝廷。”
冯盎和宁长真顿时脸色铁青。
听起来,崔仲方的这个提议,确实是很宽松了,中原百姓按人头缴税,你们那边复杂,那就按户缴税,而且一户缴的税,还不如中原地区一个丁男缴的税多。
但实际情况是,岭南每年的土贡,都是三大部落给朝廷凑的,剩下的部落,人家压根就不认纳税一说。
我种的地长出来的粮食,凭什么给你们?
这就是朝廷与岭南的矛盾所在,国家肯定不会让岭南长期这样下去,但是岭南人,人家不想缴税。
这不是冯、宁二人可以说了算的,因为他们俩想从人家嘴里抠粮食,也不容易。
民以食为天,要粮食就是要命。
“此策想要在岭南推行,几乎不可能,”冯盎道:“强行施之,恐生大乱啊,还望陛下明鉴。”
杨广没有说话,而是裴矩道:
“岭南二十郡,难道永远这样下去吗?陛下信任你们,将岭南交给你们管理,朝廷的政策,要靠你们去推行,一时之难总好过永世之难,明达应该体谅朝廷才对,对你们已经够宽松了。”
宁长真脸色难看,低头不语,他已经猜到,自己要是不答应,岭南是别想回去了。
狗日的,你胆子是真大啊,你在扬州十多年,岭南什么情形你不是不知道,让我们俩下去推行?岭南人岂不是要扒了我俩的皮?
宁长真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政策问题了,而是他的小命问题,人嘛,总是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一切都重。
“只要朝廷部署得当,政策完善,可以照顾到岭南的本土情况,其实是可以循序推行的,”宁长真道。
一句话,已经让在座的各位认为,这个人,是不能让他回去了。
你特么竟然不讨价还价?铁了心耍赖是吧?现在口头答应,等放你回去再全盘否定?
杨广冷笑着看向冯盎:“明达怎么看呢?”
冯盎一副苦瓜脸,道:“干系太大,臣没有这个能力啊,圣母若在,也是做不到的,陛下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人家这话就比较实诚了,容易让人信任。
杨广笑道:“当然可以考虑,民部的法子,不过是一个预案,其中细节,都是可以商量的,朕不会为难你,但你也不能让朝廷为难,明白吗?”
冯盎面如死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杨广淡淡道:“好了,尚书省会同门下省、内史省及十一寺,协同冯盎、宁长真,对岭南将来的政策,拟出一个详细方案,呈朕预览,不设期限,但一定要照顾周全,皆大欢喜,才是朕想要的结果。”
“臣遵旨,”十几位中枢大佬纷纷起身。
一句不设期限,宁长真短期之内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四个字,就是针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