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鞭打士及,也是为了安定人心,贺若弼虽然死了,但剩下的烂摊子并不好处理。
而且死的这么不体面,会对军方造成很大的影响,一旦有人出头抱不平,会很让人头疼。
只有傻逼,才会侮辱贺若弼的尸体。
杨铭也没想到,宇文士及就是个傻逼,你在唐朝不是混的挺好吗?怎么眼下看来,脑子一点不灵光呢?是因为还年轻,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吗?
既然这样,我就代表社会,给你上一课。
士及的凄惨哀嚎,就在耳边,但是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更没有人会同情他。
谁让他爹宇文述,是个孤臣呢?谁让他的行为引起众怒呢?
“把尸体交给宋国公的儿子,厚葬吧,”杨铭叹息一声,抬手招呼杨汪过来,附耳道:
“圣旨怎么交代的,就怎么办,至于女卷,都遣散吧。”
杨汪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臣会妥善处理。”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铭会留下来主持分钱,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杨铭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善后工作,就离开了。
在大隋,每遇查抄罪员府邸,都是分钱的好机会,而且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皇帝也是知道的。
所以很多时候,皇帝派出去抄家的人,一般都是自己的心腹,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中饱私囊,赚点外快。
当年抄刘昶的家,负责人是杨约,这老小子不就私吞了一份,还给杨铭分了一份吗?
但是今天,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左骁卫史祥、宇文士及,还有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么多人怎么分?
那就大家都不分。
杨汪是不在乎分不分钱的,但是他知道史祥在乎,于是将对方拉到一边,小声道:
“你昨晚损失太大,待会清点库房的时候,你自己看着拿点,我这边就不记录了。”
史祥一脸感激道:“我不拿点,阵亡的将士我没办法抚恤啊,上面拨的钱不多,你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秦王公允,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你什么,”杨汪道:“至于剩下的,都如数记录,上缴国库封存,你晚上再让人拿,白天不要乱动。”
史祥点了点头:“这点我明白。”
在军方任职,第一要学会的,是逢迎上面,第二就是安抚下面,只要这两点做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军府中的卫士,都是大老粗,识字的都挑不出几个,不要跟他们讲什么规矩,要谈钱。
人家给你卖命,得不到好处的话,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卖力了。
兵,是靠钱养着,没有钱养不了兵,别以为十六卫都是吃国库的,其实只有两卫四府的卫士有俸禄,其它的除了有编制的少数人之外,都是普通老百姓,国家不给你发钱,但是国家给了你田。
大隋是府兵制,特点是兵农合一,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农隙训练。
整个关中地区,几十万兵,都吃国库的话,能把国家吃垮,所以只有左右备身府,也就是从前的左右羽林卫,加上负责值守皇城的左右御卫和看大门的左右监门府,能吃俸禄,因为这些人,是保卫皇帝。
剩下的,叫做自收自支,因为每座军府都有自己的公廨田,但是这些田养不了这么多兵,那么你自己想办法搞点钱,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史祥拿钱,不是为了自己,也或者可以说,是为了自己,因为他不从贺若弼的家产中拿钱,就得自己掏钱抚恤将士。
关中的兵,都是骄兵,按大隋的抚恤标准,人家不买账,你得超标抚恤才行。
打个比方,别的地方阵亡抚恤十贯就能交代了,但是关中不行,至少都得翻倍,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五千兵,除了军械损耗之外,死了两百多,伤了七八百,这些都是钱。
好在这些钱在贺若弼的家产中,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宋国公府上,十八个地窖,十三个是藏钱的,数量惊人,把杨汪都给吓到了。
秦王府这边,裴熙载留了下来,找到杨铭钦点的抄家负责人杨汪,小声道:
“女卷当中,有秦王嫔的一位亲卷,杨少卿手下留情啊。”
杨汪愣道:“我知道你在说谁,但是此女可是有儿子的,按照陛下旨意,得流放。”
裴熙载道:“流放也有好去处,就流江南吧。”
江南,是陈淑仪的老家,这都不能算流放了,大隋流放,一般是往岭南流,但是开皇年间,有个先例,那就是难兄难弟杜淹韦福嗣,就是被杨坚流放江南。
裴熙载并没有说,这是秦王的意思,但是杨汪心里清楚,于是爽快的点头道:
“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贺若弼这个级别的人,亲卷当中自然牵扯极大,他的妾室里,还有京兆韦的呢,所以韦家也会闻讯赶来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