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尧来到黎阳镇时,阴霾的天空云雾稍霁,漏下几缕金色的阳光,栖息在远方的山头。
黎阳镇的前方,左右横列着整整齐齐的粥棚与灾民临时落脚的小木棚。
附近幸存的流民,也都往黎阳镇靠拢。
赈灾行动进行得井井有条,早已没有先前那般哀鸿遍野的惨烈景象。
只是漂浮在淤泥与浑水中的浮尸,尚且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清理。
有的已呈巨人观模样,那漂浮遍野的可怖场面,没有将养尊处优的刘尧吓退,却是叫他心底受到很大程度的震撼。
他微服而来,轻装简行,一路上并不引人注目。
经粥棚而过,也只有寥寥无几的目光,麻木而呆滞地看向他。
他并不在意,催促马儿尽快向黎阳镇的大门靠拢。
白明微早已收到消息,领着黎阳县全部官吏,以及一同前来江北赈灾的随行官员,于城门口迎接。
当刘尧摔队伍策马来到近前,白明微一撩衣摆,跪行大礼:“臣拜见九殿下。”
紧接着,数十名官吏于白明微身后,跪得整整齐齐:“臣等拜见九殿下。”
刘尧勒马,冲众人微微颔首:“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白明微起身,随后让到一旁。
其余众官员紧随其后,给刘尧让出一条道路。
刘尧策马径直入城,并未在此处多加停留。
前去迎接刘尧的俞剑凌冲白明微点点头,跟在刘尧身后,一同入城。
身处黎阳镇的所有官员出动,数十人把大开的城门挤得满满当当的。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能引得暂且安置在城门口的流民注意。
白明微率官吏入城后,灾民只见便议论开来。
“九殿下果真来了?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假的,镇北大将军必然识得九殿下,倘若是假的,镇北大将军怎会给他下跪行礼?”
“以往今上从来不派皇子赈灾的,这次怎么会……”
“还能为着什么,必然是这次的水灾太严重了,不派皇子来,如何能镇得住这天灾?”
“要我说,谁来都不比老白相有用。以往但凡发生灾情,都是白相往来奔走,为我们争取活命的机会。”
“要我说,镇北大将军也不差,好歹是老白相的孙女,行事颇有几分老白相的作风。”
“可不是么?粥棚这么快建好,我们能在短短时日之内暂时解决吃住问题,就是那镇北大将军的功劳。”
“说得没错,不管谁来了都无所谓,只要镇北大将军在,我就能安心。”
众人你七嘴八舌,纷纷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这片嘈杂的声音,随着厚重的门被拉下,便被隔绝在外面。
……
天空不知何时又落下零星的冷雨。
屋内安静得可怕。
刘尧坐在主位。
风尘仆仆,神色端凝。
他没有言语,自从落座后,一个字都未说。
便是身旁茶几上的茶水,也冷了又换。
俞剑凌清了清嗓子,想要率先挑起话头,却被白明微用眼神制止。
这时,韦党的其中一名官员,仗着与韦家的这层关系,不知死活地开口:
“殿下,您日夜兼程赶了那么久的路,肚子一定饿了吧?先喝口热茶,驱驱身上的寒气,等会儿就为您准备膳食,接风洗尘。”
说完,他一脸讨好地看向刘尧。
殊不知,他触了霉头。
刘尧猛然捡起手边的茶盏,狠狠地掷到那名官员的面前。
“砰!”
一声脆响,在那名官员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刘尧声色俱厉:
“混账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外边是个什么情况,你瞎了狗眼,没看到么?!”
那名官员很是委屈,连忙解释:“殿下,外边挺好的,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些人都快饿死了,现在有的吃有的住……”
这不说还好,一说刘尧更是怒不可遏。
他“腾”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椅子上。
随后指着开口的那名官员:“挺好的是么?那样的日子,你也去试试!”
说完,他做了个手势。
左右亲卫立即走过去,把那名官员不由分地拖了下去。
在那名官员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扒了官袍,扔到流民堆里,与流民同住,过着他认为还挺好的日子。
如此一来,在众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尧扫了众人一眼,随后冷声开口:“你们的任务和职责不是要讨好本王,而是要让外边流离失所的百姓得到妥善安置。”
“倘若让本王知晓,你们脑子里不想着解决百姓的问题,而是想着谄媚逢迎,阳奉阴违,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在众官员连忙应声:“臣等不敢。”
刘尧又将众人扫视一圈,这才复又落座。
这一顿火发出来之后,气氛愈发沉重。
不过那些提溜转的眼睛,倒是安分了不少。
眼看下马威立好,白明微越众而出,准备进入正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