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五十弦的神梦就是那首曲子?”
沈凤鸣点点头,“没错。不过未必定要五十弦,只是一直以来此曲只在七方之上方得以完整弹奏过罢了。你已经会了其中主要的部分,只要补足了全谱我再将要诀教了你,双手齐动,心念倍行,同时运起两种魔音应是不在话下。”
“两种魔音又能如何?”
“幻术攻心,倘遇高手,一种未必见效,但是两种齐出,便好办得多了譬如单是喜或是悲折磨不死人,但溃败于乐极生悲的人只怕就多些了。”
“这个我懂,我的意思是这办法未必实用,一个人要学神梦全谱怕是费时费力,五十弦琴更是世间难寻,可若是两个人,两具琴,哪怕不是高手,也简简单单便能有两种魔音,又何必花这个时间?”
“都似你这般想,所以你们泠音才将神梦失了传。”沈凤鸣取笑,“你别小看这一音二幻的功夫云梦先祖之中一直有善琴者,有的熟极自然,就在一张七方琴上用出四种以上的魔音亦不少见,据记载最多的能用至七种。我们倒不必那么大野心,我们今天只要两种就足够本来我加上你,自然简单,可眼下我这个样子,不是没有两个人了吗?也只能请你能者多劳,一个人当两个用了。”
秋葵吃了一惊,“你是说今晚就要用上?可是可是我这还不会神梦的全谱,而且七方也早分为两边了”
“那更好。”沈凤鸣道,“你是初次尝试,在一具琴上怕还有些互相牵连,琴断为二,每琴各司一幻,魔音不易相混,反而能避短扬长。神梦全谱自不可能一时全背下来,但你本已懂得半谱,一会儿我就在你边上,你弹奏之时,我依情境告诉你如何变化、用何种法诀、魔音如何并行,你只消将心思放空,不须记忆,只听我指引。”
秋葵皱眉不满:“这曲子既然这么要紧,你为什么不出发前就教我?到这当儿了才来与我说,连个习练的机会都不能有,就不怕我误了你的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沈凤鸣讪笑。“幸好这次中毒的是我。倘这事落到我头上,我手法生疏,不比你常年习练,只怕也胜任不得。”
秋葵没有吱声。她如何不知,就连自己方才也说,“一音二幻”本不怎么实用,沈凤鸣当然也会认为此行有二人合奏必已足够,自不会想到要让她独力担起“双琴”之责。
大船的轮廓隐约已现。“双琴之征”她在这厮杀渐近的光景里想起这次行动的名字,竟忽然有些害怕。谁又能料想得到,最终要操纵起双琴的,会是她一人她不敢去细想沈凤鸣能不能一直陪她到今日结束。若没有他的指引,没有完整的神梦,即便拥有双琴,她也不过是有名无实。
“你身上现在觉得怎样了?”她忍不住问他。
沈凤鸣仿佛洞悉了她一句话背后的一切心思。“你放心。”他向她耳边嘻笑,“我怎么舍得丢下你独个”
呼吸如有形的丝线,湿热而细密地钻入耳蜗。秋葵面上陡地一烫,醒过神来似的顿然将他一推,逃脱出来,可那一分潮红依旧留在面颊之上。
好在此时距离湘水战场已经极近,那火光都能将她容色映得闪亮。她快步起身,向前面的欧阳信道:“就是这里,我们上那船。”
几人停稳小船,扶了沈凤鸣,跃至大船之上。此处仍有一名黑衣人留守,早便发现靠近的小船来的正是沈凤鸣等,面露喜色,上前便道:“沈大哥!”
可是他立时便发现沈凤鸣是靠着石志坚的搀扶方得以站立,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面色立刻转忧,忙也上前扶他,“沈大哥要不要紧?”
“没关系,”沈凤鸣向秋葵看一眼,“我们不必非要到岸上奏琴,就在这船上坐一坐更无人打扰。”便向欧阳信、石志坚道,“你们两个去船头,岸上有什么情形,随时与我们说着。”
那黑衣人却犹豫了一下,“可是,沈大哥,那面”
沈凤鸣目光转过来,“有话就说。”
“那面都传着你已死在关非故手里,我们的人现在意志消沉,可是对手厉害,我们一时进退不得,连水上待命的一组都已经调过来了,还是落于下风。若你能露一面的话就最好了,只是”
“只是他现在这个模样,虽然是没死,可露一面反叫人看出了弱处来,说不定真给了人机会杀他?”秋葵替他讲了出来。
黑衣人不语,显然极是徘徊不定。
沈凤鸣扫了眼岸上,目光往那战场靠近岸边一棵干粗叶密的高树注视了少顷。“我们去那上面怎样?”他指了指那大树,回过头来,望着秋葵。
“去那上面”秋葵看了看,“好是好,可你上得去么?我可我可负不动你。”
“不用你负我,你只要负好了琴。”沈凤鸣道,“灰蛾负我上去。”
欧阳信立即当仁不让地走了过来。他轻功出众,除了他,怕是也当真没人能这么轻松地将一个成年男子负上了高枝去。石志坚道:“我先去查看查看。”便将沈凤鸣交给了欧阳信,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