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宁州漫长的冬日,四月末,天气终于变得暖和起来。 一位蓝色棉布印花衣裙的少女背着半人高的竹筐顺着山路往上爬,她墨色的长发编成麻花样式绑在脑后,被一条和她裙子相同布料的印花蓝发带束起。 少女有些累了,擦了擦汗,随便找了一处树荫坐下。 “好渴...”少女自言自语道。 她抬眸看了一眼树上饱满的果子,咽了咽口水,再瞧了瞧树杈的高度,放弃了。 起身正要继续赶路,忽然,一颗红彤彤的烂熟果子“砰”的一声落到了她背后的篮筐里。 少女一愣,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有人,才从篮子里拿出了果子。 “没有人啊...罢了。”吃了口果子,她继续赶路。 眼看着到了半山腰的鸡舍,少女露出愉悦的笑容,快走几步,进了栅栏门。 “珍姨,新鲜的鸡蛋我背到城中早市上都卖完了。”少女扬声道。 鸡舍的“舍长”名唤王珍,曾经也是一名跟着自家夫君流放在此服役的女眷,如今女帝重回朝堂,她夫君也脱了罪,但二人已到了年龄,都不愿再往京城去,她夫君索性告老还乡留在宁州养老,王珍也能继续做鸡舍的“舍长”。 少女没看到王珍的人影,于是放下空空如也的篮子四处张望起来,“珍姨,珍姨?” 唤了两声之后,从不远处的棚子里走出了两道妇人的身影,王珍拍了拍身上的粗布裙,见到是她,笑了起来,“正说你呢,你就来了,也是巧的很。” “说...我?”少女有些不解,这时,她才注意到王珍身边站着的妇人不正是头一次来庄子上时领路的那位李大夫人吗? 难道,珍姨是在和李大夫人聊关于自己的事情? 王珍将少女拉到了周氏面前,介绍道:“夫人,这位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位干活利润还特别会来事儿的小丫头,也姓周呢,名叫周娴。”说罢又对周娴道:“娴儿啊,快见过夫人。” 虽早已打过照面,周娴还是福了福身子,“见过夫人。” 周氏自然记得周娴,不是因为她们都姓周,而是因为初见时周武油嘴滑舌的拉关系,惹她厌烦,恶心了她好几日。 故而连带着,周氏也不喜欢他们一家人。 “哦,不过聪明伶俐的多了去了,我自家女儿的产业,我也是要好好把关的。”周氏不咸不淡的道。 王珍听出来了什么,不由看了周娴一眼,只对周氏道了一声“是”。 待送走了周氏,王珍拉过来周娴,悄声问道:“你可有在无意中得罪过夫人?” 周娴摇了摇头,并未把当日周武之事说出来,“我也不知。” “唉。”王珍轻叹一口气,“罢了,你就继续做往山下跑腿的活计吧,总比回到田里强。” 周娴点了点头。 ... 自此以后,周娴依旧做着在后山跑上跑下的工作,有时候鸡舍签了大订单,还会给她发几吊钱工钱,多半年下来,周娴不仅身体变好了,也攒了不少的私房钱,她活了快十八年头一次将日子过得这么有满足感。 是日,周娴跑了两趟早市回来王珍便让她回去休息,她在河边洗了把脸便往女眷所住的大杂院里走,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方便和父亲、叔叔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处。 走到大杂院附近,隔壁西厢房住着的秦家姑娘匆匆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见到周娴,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衣角,“周姑娘,你回来了,我正要去寻你呢。” “怎么了?”周娴问她。 “你快回去看看吧,两个自称是你爹和你叔叔的男人闯进了你的厢房,进去就开始四处乱翻。”秦姑娘焦急的道。 周娴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撒开秦姑娘的手便往院子里跑去。 进了院子里,果然看到她的房间门扉大敞着,两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父亲周武和她的叔叔,只见周武的手上正拿着一枚蓝色绣花的钱袋子,是周娴亲手所绣,用来装她攒的私房钱的。 周娴脑袋“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想要将钱袋子夺回来,没想到却被周武一把拦下,“臭丫头,竟敢瞒着你爹我藏私房钱,若不是有人告诉老子你在后山做活,老子竟不知道你每天过得这么舒坦,轻轻松松还有钱拿。” 想想他们两个,一个在矿洞里不见天日,另一个每天要拉十几车的碎石,每天累得想一头撞死。 “你还给我,那里面一共也没多少铜板,你们从前看都看不上的。”周娴急得快要哭出来,那些钱都是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堆积出来的血汗钱,是她为了以后安身立命的,绝不能让他们拿走。 “去去去,”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