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大,李惊鸿被李哲彦的突然出现一搅扰,顿时便没了继续逛园子的兴致,吹了吹风便兴致缺缺的回去了。
回到西跨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廊下浅浅的积雪上残留着几道男子脚印一路通向厢房之内,这是崔祯留下的。
她出来逛园子,除了消食之外其实也是不想和崔祯一直共处一室,从前在家中她还能去书房坐坐,现在到了李府,两人不仅在一间房,还仅仅只有一张床,这委实叫她难受。
走到厢房前,李惊鸿弹了弹披风上的积雪才推门进了房中。
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房内坐在桌前看书的男子抬眸望来,掩下眼底的那一抹不自在,开口问道:“这么快就消食了?”
李惊鸿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想让她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嘴上却道:“在外面碰见了些没眼色的,扰了本小姐的兴致。”她说着,不由缩了缩袖口。
屋内虽是烧着银碳,却依旧四处渗着凉意,原因无他,老宅实在是太老旧了,西跨院又常年无人居住,炭盆一时半刻是烧不暖和的。
崔祯闻言合上手中书本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发生何事了?”
“还不是那个从京城过继来的孩子,我一瞧那人虽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讨好李家二房就够了却还要来跟我套近乎。”李惊鸿撇了撇嘴。
上来就叫她姐姐,谁是他姐姐啊...
崔祯大致也能了解深宅大院中的各种弯弯绕绕,他与父母自小生活在京城,逢年过节崔探花也要回洛阳崔氏的老家。
每到此时,杜兰泽便会一个人呆在京城中等他们回来,她讨厌大户人家的后宅。
李惊鸿裹着披风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十四岁便考中了秀才,这倒还算挺厉害的...”
崔祯默了默,语气有些复杂的迟疑道:“十四岁考中秀才算是很厉害吗?”
李惊鸿举起茶杯的手紧急停在嘴边,目光挪向对面的青年男子,男子清冷的面容上是真切的困惑,似乎是真心不解这个问题,在向她虚心求教一般。
差点忘了,这位可是十二岁中秀才,十八岁便状元及第,鲜衣怒马簪花游街。
对于他来说,十四岁考中秀才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还不如自己...
李惊鸿轻咳一声,眼神飘忽的开口答道:“嗯...倒也没那么厉害,也就一般般吧。”
崔祯闻言松了松好看的眉,一副“我就说嘛”的神色,瞧得李惊鸿颇为窝火。
“不过,李公子在京城的书院我甚是熟悉,正是我少时读书的地方。”崔祯淡淡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怀念。
“你说的是...宏乐书院?”
青年微微颔首,尽管在书院之中有一些不好的回忆,但经历了这么多再回首,都化成了想念和感慨。
寒气沁人的厢房里,二人裹着外衣坐在桌前饮着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难得气氛这般和谐。
窗外雪停了,传来一道道梆子声,二人这才发觉,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子时了。
李惊鸿坐在桌前紧了紧自己的披风,按捺住打哈欠的冲动,不禁余光偷窥对面的青年。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置啊,她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床她是一定要睡的,之所以耗到此时是她在努力说服自己让崔祯今晚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她习惯独寝不说,龙榻之上又岂能容他人鼾睡?
可...这屋子里除了桌椅板凳就剩一张床了,地上又怪冷的...
灯烛又爆出一道火花来,李惊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闭了闭眼,视死如归的开口道:“啊,是该就寝了。”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也不看崔祯的神色,自顾自的往床边走去,大手一挥将床帐掀开,里面的清冷之气扑面而来,李惊鸿不由打了个哆嗦。
就连床帐里也这么冷...
她眸光一动,转身开口:“夫君,这帐子里好冷啊,你上来一起暖暖,我们挨着睡便暖和了。”
方才李惊鸿走向床榻时崔祯坐在椅子上就已然僵直了脊背,眼下她还主动邀请他同眠...
崔祯的耳根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目光却直直盯着书卷上的字。
李惊鸿见他看书看得认真,以为他还不想睡,于是便先行上了床,“我先躺下了,你看完了书就赶紧过来吧。”
“嘶,好冷,”说罢,感受到被子上的凉气侵袭而来,两条腿如同进了一个冰窟窿一般。
旋即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直接对桌前的人喊道:“崔祯,被子里好冷,你快进来帮我暖暖,不然本小姐今晚要冻死!”
若说先前邀他同睡李惊鸿心中还有一丝不适,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让他赶紧上来,她一个人一晚上也暖不热这被窝。
任床上的女子如何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