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天幕如同一块暗沉沉的绸缎,月亮昏黄不可见,只有浓厚的乌云遮盖。
整片夜空一颗星子都没有缀上,在这漆黑的深夜中,远处山脉都只能看到模湖的深影,脚下更不知是泥还是树叶……
宋檀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门。
灵气包裹在老旧的木门上头,尽力不叫它们发出那可怕的嘎吱声。
她在修真界的时候畅想过无数次,自己生活在现代会怎样,但其中绝不包括拿灵气来干这种事情。
但此刻……事急从权嘛。
好不容易出了堂屋的大门,看着紧锁的大铁门,她也只能运转本就不多的灵气,瞬间跃至两米多高的门头上,而后才成功跳出院子。
没办法,她爸为了防贼,周边一两米高的院墙上面,全都在水泥里嵌了铁钉和碎玻璃碴。
她目前是练气期没错,可这村中灵气何其稀薄,至今一个多月了,还没修出金刚不坏之身呢!
放在武侠里,也不过是刚有内力罢了。
说来当真是凄惨,宋檀平日里都不愿意多回忆,不然每想一回都要扎心。
若非是灵力不够,她又何至于半夜三更做贼似的往后山跑?
当年一个弹指,灵气能覆盖整个引月峰。如今一个弹指,也不过几粒黄豆大小的灵气四散开。
正因如此,为了保证这批价值十好几万的果树的生长质量,她只能深夜换个地方修炼了。
灵气不够,全靠夜间修炼来聚集了。
她家房前屋后,连野草都长得茁壮脆嫩,松鼠每天早晨在墙头上扒拉一串儿,都是因为自己在房间修炼的缘故。
宋檀脚下无声,从院子外头绕至后山,几个蜂箱处安静沉寂,然而再往前,拨开那一丛灌木,黑暗中,一个比夜色更黑的影子倏地抬起头来——
“嘘!”
她压低声音:“大王乖,接着睡吧。”
大狗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大白迷蒙间感知到有动静,此刻张嘴就是“嘎”的一声,而后又被宋檀一把捏住了扁扁的鹅嘴,把它脑袋重新塞回翅膀下边:
“睡你的吧。”
它果然又不动了。
大王重新趴了回去,只是双目仍然坚定地注视着宋檀的方向。
而宋檀则一路前行,来到了后山种植桃树的地方,选定了中心位置,盘腿坐下。
导引凝神,抱元守一。
天清地朗,万物生息。
她缓缓沉下心神,四周渐渐萦绕起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与这桃林中的黑夜完美融合,很快便又仿佛了无踪迹。
唯有周围的虫鸣声骤然多了起来,草叶上凝聚出重重的露珠,而后“啪哒”一声渗入地面,使得这叶子肉眼可见的更挺立翠绿。
白日里刚刚种下的桃树的根须,在土地中静静萌发,穿破了原先的小小土层,一步一步紧紧扒住了周围新的土壤。
更细的毛细根缓缓生出。
土壤作为介质,里头的各种营养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灵气游走在枝干,而后仿佛有清晰清脆的“啪”的一声,有一棵树已打开了它的叶包,绽放出第一枚柔嫩的浅绿色叶片。
寂静的后山,仿佛在此刻拥有了无声的热闹。
大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宋檀跟前,缓缓趴下。
他巨大的身子如同老虎一般,线条流畅,身上黄色的皮毛微微颤动着,仿佛有流光在这皮毛上静静流淌。
黑暗中,越发显得威严。
大白仿佛感应到什么,此刻“嘎”的一声从翅膀下掏出脖子,而后茫然的吧嗒着脚掌向后山奔去。
猪圈里的几只野猪发出了沉眠的哼唧声,不约而同的往桃林的方向又睡了睡……
板栗林的方向,三宝德牧跟四宝马犬发出了绵长的嚎叫,如同狼一般。
他们与漆黑的夜晚凝视着远处泛着白色雾气的山脉,脚爪也都渴望的动了动,最终却又呜咽着趴了下来,老老实实守在了这片山林……
第二天一大早。
宋三成才刚一起床,刚走到院子,却见院墙上站着一排本地丑了吧唧的灰毛松鼠,个个盯着他,在墙头窜来窜去。
嚯!
他吓了一跳,今年山上松鼠这么多吗?每天早上都一大群,跟老鼠开会似的。
“乌兰啊,”他抬高嗓门:“咱家东西你藏好没有?可别叫松鼠祸害了。”
这松鼠可会捣蛋了,什么都吃什么都偷,甚至现在跟喜鹊一样,都会翻地里刚撒下的种子了。
宋三成就纳了闷了,往年也有,但也只是偶尔见到大胆的在墙头窜一窜。
可今年怎么回事?
好像每天家门口都有一长串儿。
可要真多到这种地步,之前在后山也没觉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