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覃早早起来,直奔考院。远远见到人群熙攘,都是来看榜的人,一部分是考子,更多的是仆从之类。 外围一圈,还有不少富家翁打扮的带着下人守在那里。 这是来“榜下捉婿”的。 金榜题名,一朝成名天下知,从此青云直上,考中的士子是理想的女婿模板。 对于家财丰厚可地位不高的商人财主而言,能找到这般女婿,简直祖坟冒烟。而想要达成目的,不仅要女儿长得好,还得搭上大笔嫁妆才行。 老覃不理会那些,施展开身法,在人群中泥鳅一般前进,不一会功夫,已经窜到前排去了。 时辰未到,需要等待。 他不着急,学着先生,闭目养神。 …… 考院周边有好些客栈,地理位置不错,其中一座客栈的三楼,齐见霞临窗而立。 从这里眺望,恰好能看到考院门外的张榜栏。 距离颇远,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 但齐见霞不是一般人。 为了住进这个房间,她额外花费了重金。 不过住进来后,齐见霞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闲,太无聊了…… 在以前,她的心中只有剑,对于别的人和事极少关注,更何况这八竿子打不到的科举考试? “我只是想看他能不能考中,是不是吹牛而已!” “咦,那不是老覃?” 齐见霞目光一凝:“啧,自己不来看榜,只派个随从来,是自信呢?还是满不在乎?” …… 对于满怀期待的人来说,时间过得总是特别慢。 好不容易挨到了时辰,考院大门缓缓打开,相关官吏鱼贯而出,随着一声锣鼓响,开始张榜。 这榜可不小,高约二尺,长达三丈多,一般地方根本贴不下。 严格来说,此榜并不算“金榜”,而唤作“贡榜”,下个月殿试后的榜才是真正的“金榜”。 但在流程上,只要考过了会试,殿试就是十拿九稳的,几乎不会落榜,差别的只是名次高低排列罢了。 因此,民间约定俗成,把会试的榜也唤作“金榜题名”了,叫着好听,有个“金”字,吉利好意头。 这榜还没有完全贴好,围着的众人就拼命垫高脚尖,伸长了脖子来看。 楼上的齐见霞目光如炬,只刹那间便捕捉到了那个名字,位列第二十三。 属于不错的排名了。 其实不管举子试还是会试,名次高低并没有实际意义,只有殿试的最终排名才具备意义和分量。 “嘿,真给他考中了,没想到还是个才子。” 齐见霞嘴角弯出一瓣很好看的笑容,有一种“愿望成真”的愉悦感,转身下楼,退房离开。 …… “第二十三位,中了,先生果真中了!” 差不多时候,老覃也看到了榜单上的名字,笑逐颜开。他没有马上走,而是继续扫着榜单,三、四百个名字不算少,但扫一遍下来,基本都有了印象。 然后才施展身法,走出人群。 “老覃,是老覃!” 有人大声喊道。 扭头去看,正见到小厮阿福和郭举子。他们来晚了,此时根本挤不进去看榜。 阿福迫不及待地问:“老覃,你看过榜了?” 老覃点头:“看了。” 阿福虽然着急帮自家少爷打听,但也懂得人情技巧,问:“你家公子考得怎么样?” “中了,第二十三名。” “恭喜恭喜!” “陈兄果然才华横溢。” 阿福忍不住了:“老覃,你可见到我家少爷的名字?” 老覃摇摇头:“没见着,我先走了。” 郭远明的笑容顿时凝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阿福连忙宽慰道:“少爷莫急,可能是这老覃只看了前面的名字,根本没往后看。” 这是有可能的事,毕竟来看榜的,都是各家看各自,当看到了,自然就急着回去报喜,谁还管后面? 郭远明心中抱着侥幸,催促道:“那你快挤进去看个明白。” …… 却说老覃大踏步回到宅院,见先生正在喂马,立刻高声道:“恭喜先生高中了。” 陈有鸟一笑:“看来我运气不错。” 见到他波澜不惊的神态,老覃更是心悦神服,不过转念一想,高人风范,宠辱不惊,也许金榜题名,对于先生真不算什么,问道:“先生要如何庆祝?” 一般考子考中,势必各方报喜,前呼后拥的。但陈有鸟选择住在这边,平日没多少交际,如今怕是报喜的人都找不到地方。 陈有鸟笑答:“无需特别庆祝,买点好酒好肉即可。” 就听到门外有人长笑道:“好酒好肉如何够?” 笑声中,一人踏步入内。 陈有鸟看去,惊喜道:“赤阳师兄?” 来者正是赤阳生。 老覃不识得,可光看对方的相貌造型,就知道是一派高人了。 高人的圈子,结交的自然都是高人了。 赤阳生目光灼灼,仔细打量着陈有鸟:“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说得对。” 陈有鸟说:“师兄过誉了。” 赤阳生拍了拍他肩膀:“我本以为你读书考功名,会耽误修行,现在看来,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我居然有点看不透你了。” 他并不清楚陈有鸟身上戴着玄武真壳。 陈有鸟回答:“也许是红尘历练,有助于心境打磨。” “有道理。” 赤阳生深以为然。 随着天地灵气凋零,真功失传,道门修行越来越注重心境的概念了。但与其说是求新求变,不如说是不得已为之。从实转虚,往往会陷入“虚无缥缈”的尴尬境地。 赤阳生又道:“师弟,你金榜题名,可得好好贺一贺。走,我带你去喝酒。” “好。” 陈有鸟没有多问,他知道赤阳生今天登门来,肯定有另外的事,不可能光是来祝贺的。 但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转身交代老覃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