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虚掩,一敲之下,推开了一条门缝。 “画眉?” 陈有鸟唤一声,顿了顿:“我进去了呀。” “嗯。” 里面轻应了下。 陈有鸟推门进去,见那少女睡在床上,面孔躲在被窝里,但见一头乌云披散,落在被子上,纷纷扬扬。 八月中旬刚过不久,白天的气候颇为炎热,她裹着这么厚实的被子,也不嫌热。 进去后,陈有鸟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想了想,开口问:“画眉,你刚才是不是进入我房间了?” “嗯。” 很轻的回答,鼻音。 陈有鸟干咳一声:“当其时我正在运功,但感觉到你对我做了些事……” 身为男人,这种事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得主动提起,负责:“你及时到来,等于救了我一命……” 后面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难道说“那样的事我很喜欢,你要做,尽管来找我好了?” 实在太邪恶。 有哄骗涉世未深的少女的嫌疑。 陈有鸟知道,画眉的身份来历不简单,至于如何的不简单,不得而知,她话太少,记忆又出了问题,难以询问得清楚。 与之相比,胡子宁的身份来历同样不简单。 但分别面对两人时,陈有鸟的感觉是很不同的。 胡子宁高傲,有贵气,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脾性更是反复无常,翻脸跟翻书似的;而画眉性子冷淡,骨子里有一种自然率真,跟她相处,很舒服。 当然了,一个男,一个女,放在一起比较,本就不合适。 陈有鸟就说:“所以,画眉,谢谢你。” “嗯嗯……” 被窝里传出的回应有点怪异。 陈有鸟本以为少女娇羞,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可现在一听,顿时觉得不大对劲。顾不上避忌了,踏步上前,伸手拨开乌黑柔亮的长发,把画眉从被窝内抱起。 画眉的身子,很轻盈,与此同时,很冷。 陈有鸟竟像抱着一块冰。 少女双目紧闭,秀眉紧蹙,那“嗯嗯”的鼻音,赫然是在压制痛苦时所发出的轻吟。她如玉的脸颊呈现出两片病态的嫣红色,摸一摸额头,滚烫不已。 发冷又发热,这是病了。 病得还不轻。 第一时间,陈有鸟就把她生病的原因与先前的行径结合起来。 问题就出在那一口神奇无比的津液之上。 津液绝非简单,能让人驱除疲劳,生津解饿,陈有鸟更发现,那只是最基本的功效,核心的作用现如今还在慢慢发酵,可让人脱胎换骨。 最先之际,陈有鸟本以为是自己炼化了《崂山通真道经》的缘故,但出关之后,他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炼化真功,主要作用于神魂之上;至于体魄,是另一回事。 淬炼体魄的,是那口津液,犹如某种神丹妙药,药力仍在发散,源源不断地进行滋补。 如斯精华之物,不但对陈有鸟有重大的意义作用,对于画眉本身,也至关重要。 她觉察到了陈有鸟练功过程中遭遇的困境,于是主动过来,舍弃津液,成全了陈有鸟。 然后,画眉就变得虚弱,并且很快病倒了。 陈有鸟深深吸一口气,心坎某处软软的地方被击中了,他要带画眉出去看病,只是刚准备动身,又呆住了:画眉的这种状况,一般大夫哪里看得了? 普通医药,更是毫无作用。 随即陈有鸟想到另一个可能性,要挥笔作诗,但一路来积攒的所有文气,在炼化真功时消耗殆尽,现在写的话,只能写出没有气息的笔墨。 “可恶!” 陈有鸟暗骂了一句,想了想,把画眉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奔跑出去:“旺财,赶车,去道庭都督府。” “好嘞。” 外面旺财等这句话,可等得脖子都长了,立刻把手上的活儿一丢,麻利地套好马车,载上陈有鸟出发。 “快点,再快点。” 陈有鸟催促道。 旺财也不知道为何少爷如此着急,既然少爷有命,照做便是。 哒哒哒! 快马加鞭,来到道庭都督府。 陈有鸟跃身下去,来到门房处表明身份和来意。 等了一会,那个道号“苍松”的老道人就请他进来了。 “这是关于本次任务的手续文书,你签字按上手印,这是一百符钱。” 苍松道人慢吞吞地说道。 陈有鸟确认了后,就问:“敢问前辈,一百符钱能买到什么样的药酒,灵食之类?” 苍松道人呵呵一笑:“一百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依照都督府的价格,能买一坛三分归元酒。” “这酒的功效如何?” “此乃大补之物,能滋补元气,适合日常调理,以及疗养之用。” 听到介绍,陈有鸟立刻道:“好,我买了。” 苍松道人问:“你确定?陈道友,符钱赚取不易。” “确定。” 陈有鸟语气斩钉切铁。 苍松道人点点头,不再多说。他在道庭都督府做事多年,阅人多矣。绝大部分新入门的道士,他们辛辛苦苦赚钱,都是存起来,存够数量,然后用来购买《炼气化神》的真功秘籍。 功法,才是修道者的根本所在。 相比之下,药酒灵食这些,只是起到辅助性的修炼资源罢了,虽然蕴含灵气,但作用有限。 除非,你天天有得吃喝。 一般的修行者,哪里有这个可能? 赚钱不容易,花钱得讲究,要花在刀刃上。 不过陈有鸟下定决心要买酒,苍松道人也不可能去阻止,出言提醒,已是尽了最大的本分。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修炼心切,总以为吃喝点药酒灵食,便能快速提高修为了。 呵呵,又不是神丹仙药…… 苍松道人摇摇头,又看了陈有鸟一眼。 不知怎地,老道人总觉得眼前的年轻道士有些不同了,可具体如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苍松毕竟不是高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