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您请!”一个面摊儿前,一名面色白里透红的老者将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轻轻放到另外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微微躬身道。
“老余,小陈,你们也坐。老板,还有两碗面好了没?”头发花白的老者大箸大箸地挑起面送到口中,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抬手示意面色白里透红的老者和站在另外一边的一名中年男子也坐下,然后转头看向正在面摊儿前忙活的店老板,问道。
“黄老板,马上就好!”店老板尚未说话,刚刚在灶里拨弄了继续灶火的老板娘站起身来答道。
“东翁,您这胃口是越来越好了!您慢点儿!”待另一名老者坐下后,中年男子也依言在桌旁坐下,看着正在大口吃面的老者,笑道。
“我这胃口再好,也比不上你们两个。”正在吃面的老者捧起碗,喝了一口面汤,也笑道。
“面来啦!余管家,来,您的面!”老者话音才落,老板娘已经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放在那名面色白里透红的老者面前。
“看看!老余这碗面够吓人吧?”头发花白的老者指了指老板娘刚刚端过来的这碗面,笑道。
“东翁,我这不是天天在您跟前服侍,心情好,所以胃口就好嘛!“面色白里透红的老者将面碗朝跟前挪了挪,也笑道。
他面前这碗面虽然也是一碗臊子面,但是碗却比另外一名老者的碗大太多了。
“黄老板,您府里这风气可真好!您几位在我这儿吃了半年多的面,我们两口子一直都觉得,您三位一点儿都不像主仆。”老板娘又端着一碗和刚刚那碗一样大小的面走过来,放在中年男子面前,说道。
“老板娘,我们不像主仆像啥?”头发花白的老者操着一口半熟不熟的宁远官话笑问道。
“像一家人啊!您看看,余管家对您多尽心,每次都要亲自给您端面。您对余管家和陈师傅也随和,一点儿都不像个老爷。”老板娘赞道。
“呵呵,宁远的官都不像官了,我一个生意人哪儿还能像个老爷?”头发花白的老者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放下筷子,笑道。他面前的那个面碗,已经彻底见底了。
“黄老板,您这话太对了!咱们宁远的老爷们,都不像老爷!碗我给您收了?”老板娘走到头发花白的老板旁边,说道。
“麻烦你了,老板娘。”头发花白的老者将凳子朝后挪了挪,说道。
“黄老板,您看看!您每次都是这么客气,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个老爷。”老板娘连忙收起老者面前的碗,转身送回面摊儿,又拎着一个茶壶走了出来,放到三人面前的小桌上,说道:“我给您换壶热水。”
头发花白的老者道了声谢,正欲去取茶壶,另外一名老者已经拎起茶壶,站起身来,说道:“东翁,我来。”
如那位老板娘所说,这半年多来,这两名老者和那名中年男子,除了大雨天,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到这个面摊儿吃面,而且来得都很早。
面摊儿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清楚,这位黄老爷究竟是做什么买卖的。但是,他们却能看得出,这位黄老爷,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做的,一定是大买卖。因为,这位黄老爷虽然随和,但举手投足之前透出的那种贵气,却是很多人装都装不来的。
就是黄老板身边的那位余管家和那位陈护院,他们虽然在黄老板身边总是摆出一副仆从的姿态,但面摊儿老板夫妇俩却觉得,他们的举止,也比他们夫妇俩之前见过的许多达官贵人要从容大方得多。
面摊儿老板夫妇俩猜得没错。
这位黄老板,确实不是普通人。他身边的两位仆从,也不是普通人。
但是,就是打死面摊儿老板夫妇俩,他们也猜不出,这位黄老板究竟有多不普通。如果真地给他们知道了这位黄老板的真实身份,只怕那位老板娘在这位黄老板面前站都要站不稳了。因为,这位黄老板,并非真地姓黄。
他姓熊。
他的姓,乃是大楚皇姓。
而他,正是大楚前任国主,如今的太上皇,楚皇。
至于他身边的另一位老者和那位陈姓中年男子,自然就是余怀恩和陈三了。
三年前,楚皇禅位于太子熊樗之后,余怀恩也立即辞去了大总管之职,将其交由原太子府总管孙立本接掌。陈三也将内司大统领之职让于孙空,和余怀恩一起,专心侍奉在已经禅位的楚皇身前。
是年夏天,楚皇以避暑为名,白龙鱼服,仅仅只带着余怀恩和陈三二人就离了丹阳,悄悄地来到了宁远。
只是,楚皇此行虽然极为隐秘,但既然入了宁远,又怎可能瞒得住杨弘义一家三代?
杨弘义亲身前往楚皇落脚之处拜见之后,依楚皇的意思,也将楚皇来到宁远的消息给瞒了下来,还特地为楚皇安排了一处颇为清净的庄院,并遵照楚皇的要求,极少再去拜见楚皇。
当初说是来宁远避暑,但楚皇自从于二十年后再次来到宁远,便再也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