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官何在?”楚皇面沉如水,轻声喝道。
“还不速速宣程琳上殿?”余怀恩对殿头官喝道。
皇城乃是至尊至崇之地。若真如贾乃明所言,皇城之外有如此多的学子闹事,身为大内总管,余怀恩也脱不了干系。
“宣黄门侍郎程琳上殿!”殿头官大声喝道。
众臣都听得清楚。这一次,殿头官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随着殿头官的喝声,金銮殿外,一名中年太监一路小跑着进入殿中。
这名中年太监,正是黄门侍郎程琳。
黄门侍郎一职乃是由内臣担任。所有内臣,除余怀恩随侍于楚皇身边外,余者包括陈三在内,平日里皆不站班,唯有奉诏才可列席朝会
进入殿中之后,程琳疾走数步,拜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奴才程琳,叩见万岁爷!”
“程琳,皇城之外,可有国子监学子聚集?”楚皇沉声道。
“回禀万岁爷,皇城之外,确有百余名国子监学子聚集。“程琳的额头开始冒汗。
“何时开始聚集的?”楚皇道。
“回禀万岁爷,这些学子,是在早朝开始前的半个时辰到达皇城之外的。”程琳答道。
“所为何事?”楚皇道。
“回禀万岁爷,这些学子乃是为杨家世子而来。”程琳额头的汗珠更大更密了。
“可有谏书?”楚皇道。
“回禀万岁爷,有。”程琳道。
“呈上来。“楚皇道。
“回禀万岁爷,谏书未在奴才身上。“程琳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流到脸上了。
“嗯?”楚皇皱眉道。
“大胆狗奴,竟敢玩忽职守?!”余怀恩喝道。
“回禀万岁爷,大总管,非是奴才疏忽,实是谏书有些重,奴才携之不得。”程琳叩首道。
这一下,众臣都愣住了。
谏书居然重到程琳一个人都拿不动?
“还不命人拿上来?“余怀恩也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喝道。
程琳赶紧朝楚皇又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倒退至殿门口,转过身,出了殿,方才抹了抹满脸的汗水。
少顷,程琳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太监再次走入殿中。
众人看去,齐齐吃了一惊。
两名身材高大的太监手中,居然抬着一卷厚厚的谏书。看他们那吃力的样子,那一卷谏书,怕不是有百十来斤重。
见两名太监抬着谏书上来,跪在地上的众臣纷纷朝两侧挪了挪,在金銮殿中央让出一条通道来。
待程琳带着两名太监抬着谏书上前,楚皇皱起了眉头。
依照常规,朝臣们若有奏本,此时应该是由殿头官呈至龙案前,交由楚皇御览。
但是,这厚厚的一大卷,莫说御览,,龙案之上展都展不开。
余怀恩也皱了皱眉,然后轻轻走至楚皇身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楚皇道。
待跪在地上的众臣起身,余怀恩看向程琳,说道:“将谏书就地展开。”
程琳闻言,与两名太监一起,将谏书沿着金銮殿中央的通道一路展开。
这一展开,众臣发现,这一卷谏书,居然有数丈之长。
这么长的谏书,又是直接呈给皇帝的,料来那些学子单是花在续接之上的工夫都不少。
程琳与两名太监展开这卷巨型谏书之时,殿中不少大臣忍不住偷瞟,心中暗暗赞叹。
这封谏书的内容如何且不提,书法却是十分了得,笔笔铁画银钩,极见功力。
“哪位爱卿来念一念?”待整卷谏书展开,楚皇扫了一眼群臣,问道。
众臣闻言,不约而同把偷瞟的目光收回,将头都低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接这个茬儿。
这么大一卷谏书,念起来费老鼻子劲不说,天知道这些学子在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大楚的读书人,其中从来都不缺敢把天都捅破的愣头青。万一这卷谏书里面有一些大逆不道之言,岂不是谁念谁倒霉?
“看来,这个谏书,也只能是由朕亲自御览了。”见众臣都不言语,楚皇道。
许是听出楚皇的语气中不乏讥讽之意,许多大臣将脑袋杵得更低了。
“老余,扶朕过去。“楚皇站起身来,说道。
“陛下,臣愿念此谏书!“就在众臣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谢铭瑄再度出列,躬身道。
见终于有人站出来,众臣心中同时舒了一口气。
今天若真是让楚皇亲自走下龙椅来御览这谏书,传将出去,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免不了都要被天下人耻笑一番。
“那就辛苦谢爱卿给朕和诸位臣工念一念吧。“楚皇盯着谢铭瑄看了数十息时间,方自坐回龙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