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皇宫。
大内。
养心殿。
“老余,你看看宁远侯的这份加急奏章。”楚皇摘下老花镜,身体微微朝龙椅上一靠,指了指龙案上的一份奏折。
龙案前,一位鬓发如雪、垂手躬腰的老太监连忙迈着小碎步上前,先是对楚皇恭敬一礼,然后双手捧起奏章,仔细地翻阅起来。
这位老太监,便是宫中的大内总管,余怀恩。
翻阅着奏章,余怀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老余,你怎么看?”楚皇抬起左手,一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按压着眼窝内侧,一边问道。年纪大了,楚皇醒得早。这一大早,他已经看了好一会儿奏章了。
“万岁爷,老奴以为,宁远侯所奏,并非危言耸听。”余怀恩谨慎地答道。
“陈三,你也看看。”楚皇的手指微微一顿,说道。
“微臣领旨!”随着楚皇的话音,一个一脸冷峻的中年人从侧殿闪出,先后对楚皇与余怀恩施礼后,双手接过余怀恩递过的奏章,翻阅起来。
此人正是皇宫的内司统领,陈三。
“如何?”片刻后,楚皇再度问道。
“回禀主子,宁远侯奏章中所言,与内司的消息不谋而合。”陈三躬身答道。
“如此说来,你们也认为,这七国是真又打算对朕的大楚用兵了?”楚皇将身体朝前微微一倾,轻轻皱起了眉头。
陈三与余怀恩对视一眼,见余怀恩微微点了点头,陈三道:“启禀主子,内司的消息显示,七国之间,确已有重臣就此事勾连多时。”
楚皇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关于朝中大臣进言与北齐割席之事,你二人怎么看?”
余怀恩又与陈三对视一眼后,躬身答道:“回万岁爷,此乃国之大事,老奴不敢妄言!”
陈三亦躬身道:“回禀主子,微臣乃是内臣,不敢妄议国事!”
楚皇气笑道:“你们这两个奴才!朕让你们说,你们便说。朕赐你们无罪。老余,你先说。”
余怀恩闻言,忙一撩袍衫,跪伏在地,答道:“回万岁爷,老奴以为,此事不可为!”
“哦?说说你的理由。”楚皇又将身体朝前倾了一倾,说道。
“万岁爷,那七国狼子野心,都是喂不饱的狼崽子。我大楚若是此时与北齐割席,于我大楚威仪有损不言,一旦七国觉得我大楚软弱可欺,日后必会得寸进尺,遗祸无穷!”
“陈三,你呢?”楚皇对余怀恩的话不知可否,看向陈三道。
“回禀主子,大总管所言,正是微臣心中所想!”陈三也跪伏在地,说道。
“有重臣认为,宁远这些年掘深沟,筑高墙,厉兵秣马,乃是对天狼示威。他们向朕进言,要朕命宁远削弱军备,以消天狼等七国疑虑之心。你们怎么看?”楚皇又道。
“万岁爷,老奴斗胆进言,此举万万不可!”余怀恩砰地一声磕了下去。
“有何不可?朕若是纳了此议,既消了那七国的疑虑,宁远亦给朕省下大笔军费,岂非皆大欢喜?”楚皇笑道。
“万岁爷!以老奴所知,宁远之军备,多以防守为主。值此七国虎视眈眈之际,让宁远削弱军备,与自费武功何异?!老奴虽是阉人,但我大楚百年前所遭的耻辱,老奴一刻也未曾敢忘!老奴斗胆,请万岁爷驳回此议!”余怀恩老泪纵横,将一颗皓首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主子,此言乃是谗言!进此言者,乃是国贼!微臣万死,请主子下旨!微臣愿为主子诛之!”陈三也连连叩首。
“行了,都起来吧。”楚皇叹了一口气,说道。
见余怀恩与陈三犹自伏地叩首不止,楚皇又气笑道:“你们这两个奴才,是要朕亲自扶你们起来,还是要学那些大臣,给朕演一出死谏?”
余怀恩与陈三闻言,同时又磕了一个头,方才同时站起身来。余怀恩的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
“把你额头上的血擦一擦。“楚皇抓起龙案上的一条毛巾,扔向余怀恩,责道:“偌大年纪,动不动就磕成这样。”
余怀恩接住毛巾,谢了一声恩,拭去额头上的血渍,再微一运转内力,血流已然止住,额上磕起的大包也消失了。
“依你二人之见,若战,可避否?若战,可战否?”待余怀恩止住血,楚皇问道。
这一次,陈三果断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主子,微臣以为,此战,避无可避!若战,可战!而且,战之必胜!”
“战事若起,西北善战之兵,尽在宁远。冬季作战,他处调兵,水土不服不言,宁远侯节制起来也无法如臂使指。如此以来,宁远便要以三十万对一百万,凶险啊!”楚皇皱眉道。
“启禀主子,根据内司对雁门关的了解,七国若对我大楚用兵,纵使能纠集百万之众,于雁门关外,也只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