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满脸怒容的东方策此刻压下表情,放低声音问:“他如何得知的?” 晏主有短暂的语塞,只道:“是墙就会透风,现在这风是东风。” 东方策一顿,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臣情愿不是他送的东风。” 晏主顺着他的话点头,“是。但现在他是最锋利的刀。” 东方策:“陛下用刀勿要伤了自己。” “……朕明白的。”晏主说,她悄然环顾四周,还是放不下心来,对东方策道:“今晚你单独来侍寝。” 东方策:“好。” 二人又东扯西扯才道别,晏主看着他走远了这才转身,璇玑殿就在不远处,刘命长也在不远处。晏主深吸一口气,说实话,她倒是觉得谈话内容是瞒不了刘命长的,眼线是完全躲不过去的。 既藏不住那便坦白吧,对刘命长绝不能心存侥幸。 晏主一进殿门就要先发制人跪下,被刘命长一把捞住。 他皱着眉,半张脸掩盖在阴影,眸光沉沉。 “不必这么做。” 晏主道:“方才为了拦住安贵君,说了些冲撞您的话,请阁首责罚。”说完话,晏主才反映过来刘命长刚刚那句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跪,一时僵住。 刘命长:“腹稿打得挺快的?” 晏主咽了一下唾沫,“……呜。” “小骗子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刘命长伸手捏住她的脸蛋,力气用的有些大了,三下两下就把她脸颊掐红了。 晏主不敢狡辩,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说:“虽然是腹稿,但也是实话嘛。” “句句属实,句句违心。” “不是……吧?”晏主刚想反驳,又想起不能忤逆他这一点,飞快转了个弯,眨了眨眼。 这讨巧技术倒是浑然天成,刘命长冷哼一声,松开了她,转身走到了自己往常的位置上。 晏主揉着脸绕开他,落座到御案前,今天又是成堆的奏折呢。她悄悄看一眼刘命长,他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追究。晏主抿了抿唇,也不好自说自话表忠心了,默默批改起奏折。 批了十几份之后,晏主抬起头,刘命长还躺在那张榻上,翻看着一本明黄色纸皮的书。她心里头犯嘀咕,他不忙吗?干什么一直守在这里。 刘命长目光忽地瞥了过来,晏主一吓,又埋头批改。 殿中的熏香撤了,只有窗外淡淡的梅花香,晏主批着批着有些乏了。这也不能怪她,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写“准”的工具,久而久之,眼睛也模糊了,字也不识了。 “阁首。”晏主恹恹的从奏折堆里抬起头,“他们没事情可写可以不写啊,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写在折子里?” 刘命长悠然道:“前朝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晏主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趴在书桌上摇着手腕,酸胀之感在放松之后尤为明显。 当皇帝好累哦。 刘命长放下书,顺手拿起果盘,走到她旁边,喂上一颗剥好的紫葡萄。晏主受宠若惊,又不敢不吃,小心不碰着他的手指一口吃下去。 好酸。 酸的她眯起了眼睛。 “甜吗?”刘命长眼睛里仿佛漾着笑意。 “不甜。”晏主干脆整颗咽下去。 “饿了吗?”他又剥开一颗葡萄。 晏主看着满盘紫葡萄,连连摇头,“不饿。” 刘命长送到了自己嘴里,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那过一会再用膳吧,你们先回去。” 晏主这才注意到殿门口站着四个宫女,手里捧着膳食,她眼睁睁看着四个宫女一屈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晏主想喊住,但又不敢,瘪着嘴又趴了下去,垂下眼皮看起来不太想理人。 刘命长放下果盘,从桌上拿起绢布细致地擦拭指尖,幽幽道:“诚实的才是乖孩子,乖孩子才有糖吃。” 这含沙射影让晏主一抖,敛了爪子与脾气,想起东方策来,顿时服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