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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进地平线的另一头, 街道两头亮起了昏暗的路灯，一墙之隔是热闹繁华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着把斑驳的墙面映出光怪陆离的影, 墙的这一头，路边仅有的几家店面半拉着门帘, 从门帘里透出半死不活的光。

跟往常不一样, 街道尽头的那家蛋糕店早早地关了门, 卷帘门半关着, 只留出一道供人弯腰进出的缝隙，里面一片黑暗，透不出丝毫灯光, 像是一只跻身黑暗的巨兽懒洋洋地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林知言脚步匆匆, 手机里还留着刚刚的几条短信。

【蛋糕店老板：急事速来】

【蛋糕店老板：是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关于旋婳的】

【蛋糕店老板：不管有什么事都立刻来一趟，老地方】

【蛋糕店老板：等你到八点, 来不来随你】

【蛋糕店老板：但你最好来一趟】

连着发了这么多条短信……大概是真的很着急。林知言垂下眼,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还有五分钟就到八点了。

之前被章谢盯上的时候，为了避嫌, 他和蛋糕店的老板已经不约而同地断了联系, 有什么话也是通过特殊渠道来传递的……像现在这样着急地直接发短信过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他摁息了屏幕, 弯腰推开了卷帘门。

门里一片漆黑, 看着像是空无一人。林知言没有开灯, 熟练地绕过柜台和蛋糕柜, 在黑暗中走向蛋糕店的后门, 穿过一个破败的小门，走入更深处的巷道之中。

大约花了几分钟，他走到了一个后门，伸手敲了敲，门里传来粗哑的男人声音：“谁？”

林知言没答声，低下头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八点整。指针分分秒秒地跳动，仿佛虚空中有一声无形的“咔哒”声响起，数字一跳。

20：01。

已经过了八点了。

但大门还是缓缓被人从里推开，蛋糕店老板探出一个脑袋，看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迟到了……唉，算了，进来吧。”

“不是说不要联系吗？”林知言眼也不眨，踏步进了门里。

这是一间位于店铺后面的单间，是老板平常休息的地方，也是他的暗室。屋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没什么住人的痕迹，一个包放在门边，看着是要出门的样子。

“说不要联系又不是……算了，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你。”看到林知言的目光落在包上，老板摇摇头：“我说只等你到八点又不是骗你……说真的，‘夜里’出了点问题，听说有个黑老大反水，条子那边盯得又紧，我要去避避风头。”‘夜里’是他们对道上的称呼，用来代指一切文明和光明照不到的地方。他视线一转，落到林知言的身上，“你要不要跟我走？”

林知言笑意浅淡，更接近于一种礼貌含蓄的拒绝：“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回家做饭。”

“……”蛋糕店老板噎了一下。往常他在林知言面前总是伏小做低，然而此刻顾不上这些了，有些恼声地道，“就是你那个老婆出的问题！”

他走到门前，把包里一个已经揉皱的牛皮文件袋抽出来，扔给了林知言。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老板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露出了仿佛哽住的表情，“你自己看吧。”

林知言迟疑了一下，好像他也从老板不同寻常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从牛皮袋里抽出了纸张。

他顺着白纸上的一行行字、一张张照片和一条一条线索往下看，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他这样冷静，老板反而有些炸了：“我之前跟你过的，旋婳的身份是作假的……我！我……”

他顿了顿，甚至要缓一缓自己的情绪才能平稳地接着说下去：“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就猜到了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但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我只是没想到她身世这么离奇。”

他说完，扶着手边的桌子，像是解释给林知言听，又像是在讲给自己听：“她只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你知道的，一个女人的美貌如果和才华、家室、地位、权利或是财富任何一项东西放在一起，都是大杀器。”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美貌。

这是她一生的悲剧的根源。

她出生在江边的码头。她的父母或许很疼爱她，又或许并不那么喜欢她，到底现在已经没人知晓了——他们很早就死了，死于非命，死因不明。

父母双亡的女孩流离失所，被码头的黑老大带走。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但她最后逃走了。走私的人告诉她像她这样漂亮的小女孩很容易被好心人领养，于是在一个夜晚，常年在码头生活的黑老大溺水身亡，而她花光了那个男人所有的钱买了一张船票。

但她还是太小，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有那么多谎言。卖给她船票的人拿了她的钱，转手把她又卖了一道，卖给了一个国外的黑手党教父。

教父很喜欢她，给她吃穿用